能量漩涡的撕扯之力远超想象,仿佛要将魂灵从这具临时躯壳中硬生生剥离。林夜紧守心神,将【源阴之力】遍布全身,如同为尸身镀上一层灰蒙蒙的甲胄,艰难抵抗着周遭狂暴的、充满腐蚀与怨念的能量乱流。
不知在黑暗中翻滚了多久,那股吸力骤然消失。
噗通!
他重重摔落在一片粘稠、冰凉的液体中,刺鼻的腥臭和浓郁的怨念几乎凝成实质,疯狂地侵蚀着他的防护。
迅速稳住身形,【鉴煞术】与圣瞳感知同时扫向四周。
这里是一条无比宽阔的地下暗渠。渠中流淌的并非水流,而是近乎凝固的、墨绿色粘稠液体,其中混杂着未能被彻底化去的骨骼碎片、破碎的衣物以及无数扭曲痛苦、哀嚎挣扎的人形残魂!它们如同溺毙者,在粘液中沉浮,本能地想要抓住任何经过的物体。
暗渠两侧是光滑冰冷的、某种特殊金属铸成的壁岸,高不见顶。头顶上空,浓郁的绿色毒雾弥漫,隔绝一切。整个空间压抑得令人窒息。
这里就是化尸井的底部,或者说,是整个帝都地下排污系统的核心枢纽之一!
那些被九门锁龙大阵抽取、污染后的废料和残魂,最终都汇聚到了这里!
林夜心中发寒。这哪里是什么排污系统,这分明是一条由众生残骸和怨念汇成的痛苦之河!
他尝试浮出“液面”,但发现这里的粘稠液体浮力极小,且具有极强的吸附性。更可怕的是,空中弥漫的毒雾对魂灵有着直接的腐蚀作用。
只能在这条恐怖的“河流”中潜行。
他收敛所有光芒,如同一条死鱼,顺着粘稠液体的缓慢流动方向,无声无息地向下游漂去。【源阴之力】小心地隔绝着怨念残魂的侵蚀和粘液的腐蚀,【星辰感应】则最大范围地探知着前方。
暗渠仿佛没有尽头,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他甚至看到了几具尚未完全融化的、穿着影衙服饰的尸体,显然是被内部处理掉的“失败品”。两侧金属墙壁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巨大的、如同血管通路般的出口,不断有新的污物和残魂涌入这条主渠。
漂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前方景象陡然一变。
暗渠汇入了一片更加广阔的地下湖泊!湖泊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惨白兽骨和漆黑金属搭建而成的诡异码头!
码头延伸处,是一条通向更深黑暗的水下通道入口!入口处被一道强大的能量屏障封锁,屏障上流光闪烁,散发着与地窍光栅同源、却更加阴森的气息。
而更让林夜心神一震的是,在码头之上,竟然停泊着一艘狭长的、造型奇特的骨舟!骨舟之上,站着两道身影!
两人皆身穿暗绿色斗篷,遮住面容,但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深渊气息,与地窍中的绿袍人同出一源!他们是“窃星之蠹”的低级仆从!
其中一人手持一根长长的骨竿,正在墨绿色的湖水中搅动,似乎是在“测量”着什么。另一人则有些不耐烦地抱怨:
“...这批‘废料’的怨念浓度还是不够...‘母体’最近的需求越来越大了...”
“没办法,城里那些两脚羊的质量越来越差...只能靠数量弥补...快点干活,把这船‘饲料’送进去,我们还得去西市口那边‘收料’呢...”
“饲料”?“收料”?
林夜瞬间明白了!这条痛苦之河,这些众生残骸与怨念,最终都被输送进去,成为了供养某个“母体”的食粮!
那个“母体”是什么?是“窃星之蠹”的本体?还是其在人间的化身?亦或是...其他恐怖的存在?
就在他思索之际,那名测量者似乎完成了工作,点了点头。另一人则走到码头边缘一个雕刻着狰狞鬼头的立柱前,取出一个令牌按了上去。
嗡...
封锁水下通道的能量屏障缓缓打开了一个仅容骨舟通过的缺口。
机会!
林夜心念电转,必须在骨舟进入、屏障重新闭合前的瞬间,悄无声息地跟上!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不需要呼吸),将【源阴之力】的隐匿效果提升到极致,同时模拟出周围粘液和残魂的能量波动,如同一条真正的“死鱼”,向着骨舟下方缓缓潜去。
骨舟发出“吱呀”的难听声响,开始缓缓驶入通道。
林夜紧随其后,贴在骨舟底部阴影处,成功潜入了通道之内。
通道内部更加昏暗,只有骨舟前端悬挂的一盏幽绿色灯笼提供着微弱的光照。水流(如果可以称之为水的话)在这里流速明显加快,仿佛被什么东西强力抽取着。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出现亮光。
骨舟驶出了通道,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却让林夜魂灵为之颤栗!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地下空腔!
空腔的穹顶和四壁,完全被一种不断蠕动、增生的暗红色肉质组织所覆盖,如同生物的内脏壁!无数粗大的、搏动着的血管和神经束在肉壁中穿行,散发出暗绿色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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