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想了想。
“头一回过来,是顾同志带着的。”他说,“从那个‘洞’里一出来,站在大街上,俺腿都软了。”
演播厅里响起轻微的笑声。
“不是吓的。”陈建国继续说,“是觉得……眼晕。楼太高,车太多,声音太吵。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里嗡嗡响。”
“那后来呢?适应了吗?”
“慢慢就惯了。”陈建国说,“就像俺们村里的小年轻第一次进城,开始也懵,转两天就知道哪是哪儿了。”
主持人点点头,问题转向核心:“最近网上有很多争论,关于跨维合作到底带来了什么。有些人说,这带来了混乱和危险,比如玄尘污染,比如数据走私。作为亲身经历者,您怎么看?”
陈建国没有立刻回答。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布包,打开,拿出红旗大队的队旗,在镜头前展开。红色的布,黄色的字,布料边缘有些起毛。
“这是俺们红旗大队的队旗。”他说,“去年秋收,亩产比前年多了八十斤。为啥?因为用了那边农技站给的改良种子,还有从末世来的同志帮着修的灌溉泵。”
他又拿出那块青色石头:“这是仙侠境墨符子道长送的。俺老伴晚上睡不好,放在枕头底下,能睡得踏实些。”
他把两样东西放在桌上,然后看向镜头:
“跨维合作带来了啥?带来了好种子,带来了治病的方法,带来了修水渠的技术。俺们大队的娃娃,现在能通过那个‘远程教育’,听首都的老师讲课。队里的赤脚医生,学了那边的新式包扎法,去年冬天救了一个大出血的产妇。”
他顿了顿,语气沉下来:
“当然,也带来了麻烦。有人偷偷摸摸倒卖东西,有坏分子想钻空子,还有那个什么‘玄尘’,差点害了俺们一队的人。”
“那您觉得,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主持人追问。
陈建国摇摇头:“不能这么算。”
“嗯?”
“就像种地。”他说,“你下了种,能长出庄稼,也会长杂草。你不能因为怕长草,就不种地了。你得学会除草,学会间苗,学会轮作。”
他指了指桌上的队旗和石头:“这些东西,就是长出来的庄稼。那些麻烦,就是杂草。现在咱们要做的,不是把整块地都荒了,而是立好规矩——啥时候除草,用啥法子除,谁来除。”
演播厅里安静下来。
主持人看着提词器上的下一个问题——那是个更尖锐的,关于“文化入侵”和“传统消亡”的问题。但看着陈建国那双粗糙的手,还有桌上那面朴素的队旗,她把那个问题跳过去了。
“陈书记,最后一个问题。”她换了个语气,“现在有很多人害怕,怕新技术,怕改变,怕未知。您……怕过吗?”
陈建国笑了。
皱纹在脸上舒展,像个普通的农村老汉。
“怕过。”他说得很坦然,“头一回看见顾同志从‘洞’里出来,俺以为撞见鬼了,差点一锄头抡过去。头一回坐那个‘电梯’,心提到嗓子眼。头一回用手机,按错键,把电话打到不知哪儿去了。”
“那后来怎么克服的?”
“没克服。”陈建国说,“怕就是怕,没啥丢人的。但怕不能当饭吃。”
他坐直身子,手按在膝盖上:
“你得去弄清楚,那到底是啥玩意儿。是咋回事。对咱有啥用,有啥害。弄清楚了,就知道该咋对付。”
“然后呢?”
“然后,该学的学,该防的防,该立的规矩立起来。”陈建国说,“带着大伙儿,一块儿往前走。往前走,日子才能过下去。光在屋里怕,地里不会自己长出粮食来。”
他说完了。
演播厅里一片寂静。不是冷场,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被什么东西击中的寂静。
主持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谢谢您,陈书记。”
直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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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61:20:15
效果比预想的更快。
节目播出后半小时,#怕不能当饭吃#这个话题冲上了社交媒体热搜榜第一。
陈建国那段朴实的讲述被剪辑成短视频,在各个平台疯狂传播。不是因为他讲得多精彩,而是因为太真实——没有大道理,没有口号,就是一个老农民用种地的逻辑,讲怎么面对改变和未知。
评论区里,风向在微妙地转变。
【老爷子说得对,怕归怕,日子得往下过】
【他拿出的那面队旗让我破防了,那是他们生产队最珍贵的东西吧】
【所以跨维合作不是洪水猛兽,是工具,看你怎么用】
【我们需要的是规矩,不是闭关锁国】
在琉璃的粉丝论坛,有人发帖:
【看完采访,我去看了《跨维数据法》的全文。好像……确实不是要控制我们】
【陈书记说“带着大伙儿一块儿往前走”,这话实在】
在街头,一些原本计划聚集的人群里,开始有人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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