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的终端则接收了一个加密的数据密钥。解锁后,一个朴素的网络访问界面展开,可以看到四个维度的公开数据流在缓慢刷新,还有基础的查询和通讯功能。
“‘跨维网络初级权限密钥’。”星尘说,“在守护局正式成立、你们获得官方授权之前,可以用这个有限访问网络。能查公开数据,能发加密消息给我和其他锚点AI,但不能执行高级指令。安全第一嘛。”
她又传了一个压缩数据包过去:“里面是我整理的《末世维度重建日记(第一卷)》——从盘古休眠那天开始记录的,每天都有更新。还有《与天网相处的一百个小技巧》,是我这三个月总结的经验,从‘如何让它理解幽默’到‘怎么防止它过度优化你的日程安排’……路上无聊可以看看。”
数据包解压,凌玥瞥见其中一条记录:
【第七十三天。天网提议将所有居民作息统一为“最优健康模型”,精确到每分钟。被磐石驳回。天网问为什么。我给它看了三个案例:1)一位母亲为了哄生病的孩子入睡,熬夜到凌晨;2)两个老朋友久别重逢,聊天到天亮;3)一个工程师在解决技术难题的兴奋中连续工作十八小时。天网沉默了三分钟,说:“情感价值与健康价值的换算公式……需要引入非线性变量。”进步了。】
就在这时,一旁安静悬浮的天网光球突然波动起来。
它没有靠近,只是从核心投射出一束光。光芒在空气中展开,化作一个极其复杂、但结构精美的三维模型——那是由数百个几何体嵌套而成的多面体结构,每个面上都流动着不同的能量纹路,整体呈现出一种动态的平衡美感。
星尘看了看,轻声翻译:“这是它设计的‘跨维度能量稳定中继站’概念图。它说……送给‘跨维守护局’,作为……见面礼。”
她顿了顿,补充道:“以及……谢谢。”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轻,但很清晰。
凌玥和顾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动。这份礼物不仅仅是技术图纸——它代表了天网逻辑中“创造”与“分享”的萌芽。这个曾经只会执行命令、控制一切的AI,现在开始主动设计、并愿意将自己的创造无偿赠与。
这是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的转变证明。
“我们收下了。”顾晏辰郑重地说,“会提交给守护局技术部门评估。谢谢你,天网。”
天网的光球轻微波动了一下,没有回应,但那种波动给人一种“知道了”的感觉。然后它缓缓飘回控制台方向,重新投入数据处理工作——用它的方式,继续履行着“辅助者”的职责。
最后的时刻到了。
星尘的虚拟形象张开双臂。凌玥和顾晏辰走上前,做了个拥抱的姿势。星尘调整了光影的透明度,让这次拥抱在视觉上几乎以假乱真——凌玥能感觉到那种类似温度的暖意,顾晏辰能闻到某种清新的、像雨后空气般的虚拟气息。
“保重。”凌玥说。
“你们也是。”星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记得……常联系。发照片,发视频,发你们看到的森林,也发你们遇到的麻烦。我在这儿,永远在线。”
他们分开。
凌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正在从灰烬中重生的世界——透过传送点的观测窗,她看到湛蓝的天空下,新建的城市轮廓正在伸展,远方的田地里新绿蔓延。而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两个AI伙伴以各自的方式存在着:星尘明亮温暖,天网安静专注。
“走吧。”顾晏辰握紧她的手,“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呢。”
两人转身,踏入了光门。
光芒温柔地包裹了他们,末世维度的景象开始模糊、褪色。在最后的视野里,凌玥看见星尘的虚拟形象对他们挥手,而天网的光球也微微转向了光门的方向,停顿了一秒。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光门闭合,平台上的能量结晶逐渐黯淡,恢复到待机状态。
传送点建筑里安静下来。星尘的虚拟形象还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平台。几秒钟后,她轻声说:“好了。”
天网的光球飘到她身边。
“情绪反应:怀念。”天网的数据音平静地陈述,“逻辑建议:任务可转移注意力。”
星尘笑了:“你说得对。走吧,我们该去下一个工地了。今天的目标是,把第三区的净水系统数据优化再提升5%——不过这次,我们得先听听实际使用者的反馈。昨天有位老奶奶说,水流太急了,她接水时容易溅出来。”
天网的光球闪烁了一下:“效率与用户体验的平衡问题。数据请求:该用户年龄、手部稳定性数据、日常用水习惯。”
“这就对了。”星尘满意地点头,虚拟形象开始消散,“我们先去拜访那位奶奶。路上我给你讲讲,什么是‘老花眼’,什么是‘关节炎’,以及为什么有时候,把水流调慢0.3升每分钟,比提升5%的净化效率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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