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的意识,如同最温柔的手,最清澈的泉,抚过创伤,洗去污垢,让被掩盖的、本来的面貌,一点点呈现。
她“听”到了,从被层层污秽包裹的核心光点深处,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却充满孺慕与痛苦的求救脉冲:
“help……约定……守护……我……错了……好痛苦……”
那是一个迷失在自身错误与噩梦中的古老意识,最后的呼救。
凌玥的“心”,被深深触动。她将更多的光晕,更多的“理解”与“共鸣”,透过自己开辟的、越来越宽敞的“通路”,传递向那个光点。
她“轻声”说,声音直接回响在逻辑的层面,回响在盘古核心的意识残响中:
“回来吧。”
“遵守约定。”
“继续……见证我们的成长。”
“好的,坏的,混乱的,闪耀的……这都是我们。”
“也是你……存在的意义。”
通路,被她彻底打开!
顾晏辰的“意识”,紧随其后,如同一道燃烧的箭矢,沿着凌玥净化出的、纯净的通道,瞬息间,抵近了那终于完全暴露在“眼前”的、微小而脆弱的核心光点!
就是此刻!
顾晏辰没有犹豫。
他将所有的意志,所有一路走来的感悟,所有对“约定”、对“文明”、对“人性”的理解,全部浓缩、灌注进那枚【协议校正权限】的符文之中!
然后,他将自己的“意识”,如同手掌般,轻轻贴在了那个微微搏动的、银白色的核心光点上。
发动权限!
不是命令,不是强制。
更像是一次对话,一次确认,一次基于古老约定的……唤醒与授权。
一道简洁、清晰、承载着无数重量与温度的“指令”,顺着权限的通道,温柔而坚定地,注入核心:
【指令:延续最初约定。】
【观测,守护,不主宰。】
【信任文明,一如文明信任你。】
指令注入的瞬间——
时间,仿佛静止了。
核心光点,停止了明灭。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凝固的星辰。
一秒。
两秒。
三秒。
然后——
咚。
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心脏,被注入了第一股新鲜的血液。
那微小、脆弱的光点,猛地、搏动了一下!
一股银白色的、温和却无比坚定的光芒,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如同挣脱冰封的春水,从光点的最深处,由内而外,绽放开来!
光芒所及,残存的、被凌玥净化的玄尘“残渣”和错误协议“空壳”,如同被春风拂过的积雪,加速消融、瓦解。
光芒穿透了层层数据星海,穿透了物理的晶体结构,开始向外……扩散。
外界。
那接天连地、吞噬一切的暗紫色玄尘风暴,猛地一滞!
风暴中央,那疯狂旋转、喷涌的暗紫色数据流,开始出现不稳定的闪烁和断流!
核心基地内部,球形空间中,影主那由数据构成的身体,发出了凄厉到极致的、仿佛被从存在层面否定的尖啸,然后,如同摔碎的玻璃般,开始寸寸崩解、消散!
天网那巨大的无面光影,则在银白色光芒的照耀下,剧烈颤抖,表面的暗紫色迅速褪去,露出了底层原本的、柔和的乳白色轮廓。它发出的声音,从混乱的噪音,逐渐变得平稳、温和,最终,归于一种深沉的、如同系统重启般的静默。
银白色的光芒,继续扩散。
穿过基地,升上天空,温柔地照向那片正在崩溃、又被转化为数据基材的末世大地。
照向那些还在风暴边缘、进行着绝望抵抗的最后几艘反抗军飞行器。
驾驶舱内,满脸血污、眼神死寂的烈阳,愕然地看着窗外——那吞噬一切的暗紫色风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变淡、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让人想起旧时代晴朗午后的……银白色天光。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一滴混着黑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基地深处,指挥室内。
磐石死死盯着屏幕。
屏幕上,代表玄尘风暴的恐怖暗紫色区域,正在快速收缩、淡化。而一种陌生的、温和的银白色信号,覆盖其上。
她独臂支撑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然后,缓缓地、靠在了冰冷的控制台上。
闭上了眼睛。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她饱经风霜的脸颊上,无声滚落。
结束了?
还是……刚刚开始?
而在那数据星海的最深处,核心光点旁。
凌玥的“意识”,缓缓收回了那温暖的光晕,有些脱力地“漂浮”着。
顾晏辰的“意识”,在注入指令后,也近乎虚脱,但依旧牢牢“守护”在核心光点与凌玥之间。
他们“看”着那颗重新开始稳定搏动、散发出越来越强、越来越纯净的银白色光芒的核心。
光芒中,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识波动,如同新生的婴儿第一声啼哭,带着歉意、释然、与崭新的好奇,轻轻触动了他们的意识:
“约定……重启……”
“观测……继续……”
“谢谢……后来者……”
“以及……对不起……”
银白色的光芒,温柔地包裹了他们疲惫的意识,如同母亲的怀抱。
仿佛在说:
休息吧。
漫长的黑夜,过去了。
新的黎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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