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沉闷,踏碎山夜寂静,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如同重鼓,一声声敲在每个人的心头。这蹄声整齐划一,远比之前那队疾驰而过的骑兵更加沉重、更有纪律性,显然来的是一支更加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队伍。
院门口那提着油灯的猎户汉子,脸色在昏黄光线下变幻不定,最初的惊惶过后,迅速被一种深藏的警惕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他下意识地将油灯往身后藏了藏,压低声音急促道:“快!先进来!别出声!”说着,不由分说地将还在发愣的唐十八和觉明往院里拉,同时飞快地关上了那扇简陋的木栅门,插上了门闩。
觉明没有反抗,任由汉子将他们拉入院内阴影处。他独眼微眯,侧耳倾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蹄声,似乎在判断距离和人数。
“当家的,怎么了?”屋里那温婉的妇人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疑惑和一丝不安。
“别出来!”汉子低喝一声,随即转向觉明和唐十八,语速极快,“你们刚才说还有同伴在村外?来不及接了!这蹄声……来者不善!你们先躲到柴房去!不管听到什么,千万别出来!老婆子,把灯灭了,你也进屋,别点灯!”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甚至带着一种熟稔的应对危机的本能,绝不像普通山野猎户。但此刻情势危急,容不得细究。
“施主,我那两位同伴……”觉明沉声道。
“顾不上了!先保住眼前!”汉子几乎是将他们推搡着,推进了院子角落一间低矮漆黑的柴房,“他们若机灵,听到动静自会躲藏。你们先藏好!快!”
柴房内堆满干柴和杂物,弥漫着木头和尘土的气味。汉子将门带上,又拖过几捆柴草虚掩住门缝,脚步声匆匆离去。紧接着,正屋的灯光倏然熄灭,整个小院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唐十八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他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也能感觉到身旁觉明那沉稳得几乎凝固的气息。柴房外,那沉重的马蹄声已经到了村口,似乎停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几声短促而响亮的马蹄践踏声,似乎在驱赶什么。紧接着,一个粗嘎、带着明显异族口音的官话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远:
“村里的人听着!我等乃北辽镇远军巡山队!追捕逃犯至此!所有人立刻出门,到村中空地集合!若有藏匿、包庇,以通敌论处,格杀勿论!”
声音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在山谷间回荡。
唐十八浑身一僵,血液似乎都凉了半截。北辽镇远军!真的是追兵!而且如此明目张胆,直接以官方名义进村搜捕!他们竟然已经渗透到南陈边境深处,行事如此肆无忌惮?
外面传来零星的、压抑的惊呼和开门声,显然其他村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军队和恐吓惊动了。
“大师……”唐十八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雷叔他们……”
“噤声。”觉明的声音极低,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雷猛是老兵,懂得如何隐匿。眼下静观其变。”
柴房外,脚步声、马蹄声、呵斥声、村民惊慌的低语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山村的宁静。有士兵在挨家挨户拍门,粗暴地命令村民出门。火光晃动,显然是士兵举起了火把。
唐十八透过柴草虚掩的门缝,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只见院子里,那猎户汉子已经打开了院门,垂手站在门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几个举着火把、身着北辽皮甲、腰挎弯刀的士兵闯了进来,火光照亮了他们冰冷而倨傲的脸。为首的是个疤脸军官,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院内。
“就你一家?”疤脸军官的官话生硬,带着浓重的北地口音。
“回军爷,就小老儿和贱内两人。”猎户汉子弯腰答道,声音谦卑。
“搜!”军官一挥手,两名士兵立刻持刀冲进正屋和旁边的灶房,里面传来翻箱倒柜和妇人压抑的惊叫声。另有两名士兵则举着火把,开始在院子里四处查看。
火光逐渐逼近柴房!
唐十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手中的短斧,手心全是冷汗。觉明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
一名士兵走到柴房前,用刀鞘拨了拨虚掩的柴草,火光向里探了探。唐十八甚至能闻到火把燃烧的烟味和士兵身上皮甲与汗水的混合气息。他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
那士兵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随意地用刀鞘捅了捅柴堆,又踢了踢旁边的杂物,便转身离开了,嘴里还嘟囔着:“穷酸地方,啥也没有。”
唐十八刚要松口气,却听那疤脸军官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狐疑:“这柴房……堆得倒是严实。”
猎户汉子连忙赔笑道:“军爷,山里夜寒,多备些柴火过冬。”
军官没再说什么,但目光又在柴房方向停留了一瞬。这时,进屋搜查的士兵出来了,摇了摇头:“屋里没人,也没藏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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