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芦苇硬地,脚下的泥土果然逐渐变得坚实,地势也开始缓缓向上。树木重新变得高大密集,虽然依旧潮湿昏暗,但那股沼泽特有的甜腥腐臭味总算淡去了一些。然而,林间的寂静却越发浓重,连风声和滴水声似乎都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吞噬了,只剩下他们自己粗重的呼吸、脚步摩擦落叶和拖架发出的吱呀声响。
猴子依旧昏迷不醒,被拖架颠簸着,眉头不时痛苦地蹙起。老陈跟在雷猛身边,脸色灰败,方才蟒口余生的惊吓和跋涉的消耗,让他几乎到了极限,全靠一股意志力强撑着。唐十八的状态稍好,但精神上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湿透的衣衫,紧紧裹挟着他。
觉明走在最前,步伐依旧稳定,但唐十八注意到,老僧的独眼比之前更加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手中的木棍也不再是单纯的探路杖,而是随时准备出击的姿态。他的僧袍下摆在穿过沼泽时沾满了泥点,此刻却无暇顾及。
“大师,”唐十八忍不住低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有些突兀,“刚才……那蟒……”
“黑水蚺,此地沼泽特有的凶物,嗜血,常潜伏水潭,袭杀饮水的动物或人。”觉明没有回头,语气平淡得像在描述天气,“它早就在那里了,我们经过时搅动泥水,加上老陈身上未散的血腥味,刺激了它。”
“您那一棍……”
“打蛇打七寸,杀蟒刺上颚。颅脑深处有一处软隙,直通要害,只需足够快、足够准、足够狠。”觉明顿了顿,“你知道的。”
最后一句让唐十八一怔。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可莫名的,他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些极其模糊的碎片——昏暗的光线下,某个身影手持长杆,精准地刺入扭动的蛇影……是谁?父亲?还是别的什么人?记忆如同水底暗流,隐约波动,却又无法捉摸。
他甩甩头,将这不切实的恍惚感驱散。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
队伍艰难地向上攀爬了一段,来到一片相对平缓的林间坡地。这里的树木更加古老巨大,虬结的树根裸露在地表,如同大地的脉络。地面上积着厚厚的、松软的落叶,踩上去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的、略带苦涩的草木气息。
阳光似乎永远无法完全穿透上方层层叠叠的树冠,只在某些枝叶稀疏处,投下几缕惨淡的、几乎垂直的光柱,勉强照亮空气中悬浮的细微尘埃。这些光柱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让周围的阴影显得更加深邃、更加不怀好意。
“原地休息,一炷香。”觉明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闭上眼睛,似乎在调息,又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雷猛小心地将拖架放下,检查猴子的状况,又给老陈递了水。唐十八也靠着一棵树坐下,刚想喘口气,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太静了。
不是没有声音的那种静,而是……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隔膜,变得遥远而不真实。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和心脏跳动的声音,但林间的风声、远处可能存在的鸟兽声,一概皆无。连自己的呼吸声,似乎都变得有些空洞。
而且,看出去的景物也有些……怪异。那些参天古木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扭曲;地上的落叶堆积的形状,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律;就连那些从树冠缝隙透下的光柱,位置似乎也在极其缓慢地移动、变化,但当你凝神去看时,又觉得它们根本没动。
一种莫名的、轻微的眩晕感袭上唐十八的额头,并不强烈,却持续不断,像是有人在用羽毛轻轻搔刮他的神经。他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这种不适。
“大师,这里……”雷猛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站起身,手握刀柄,警惕地环顾四周,“感觉有点邪门。”
觉明睁开眼睛,独眼中光芒一闪。“迷魂凼到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些,“此地古木参天,落叶经年累月,腐烂后产生瘴气,与地气混合,加上特殊的地磁,能扰人心神,让人产生幻觉,迷失方向。我们已在边缘。”
“迷魂凼?”唐十八心头一凛,“那我们……”
“必须穿过去。这是绕开追兵最快,也可能是目前唯一相对安全的路径。”觉明站起身,“接下来的路,要紧守心神,跟紧我,不要看那些光影的变幻,不要被任何异响或幻象吸引。记住,你们看到的、听到的,未必是真的。尤其是……”他看了一眼唐十八,意有所指,“心中执念过深,或心神不宁者,更易受影响。”
执念?唐十八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皮囊和那几样零碎,又想起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和未知的身世。他的心神,确实从未真正安宁过。
休息时间到。队伍重新出发,速度明显放慢。觉明不再单纯看路,而是不时抬头观察树冠的缝隙,又俯身查看某些苔藓的生长方向,似乎在用某种特殊的方法辨别方位。
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那股陈腐苦涩的气息也似乎浓重了些。脚下厚厚的落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仿佛行走在某种巨大生物的皮肤上。那种轻微的眩晕感始终萦绕不去,视线边缘的景物开始出现细微的、水波纹一样的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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