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在疲惫与伤痛、警惕与寒意交织中,过得缓慢而黏稠。雨势终于渐渐收住,从癫狂的鞭挞转为淅淅沥沥的呜咽,最后只剩下林间叶片滴水的嗒嗒声,以及远处山谷隐隐传来的、积水奔流的闷响。天色依旧墨黑,但东边天际似乎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铁灰色的光晕,预示着黎明将临。
猴子依旧昏迷,但呼吸稍微平稳了些。雷猛用找到的藤蔓和树枝简单做了个拖架,铺上干燥的苔藓和之前没用完的布条,将猴子小心固定在上面。伤员老陈在觉明的药茶和短暂休息后,恢复了些气力,坚持要自己走。
觉明没有多言,只是仔细探查了凹穴外的情况,又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没有异常的动静。“走。”他低声道,率先踏入黎明前最浓的黑暗。
转向西行的路,立刻变得不同。
他们离开了相对清晰的山径,一头扎进了更为原始茂密的丛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即便天色渐亮,林下依然昏暗如暮。昨夜暴雨留下的积水在低洼处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坑,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光,像一只只失神的眼睛。地面是厚厚的、吸饱了水分的腐殖层,踩上去软陷无声,却极易打滑,更掩盖着盘结交错的树根和湿滑的石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植物腐烂和泥土混合的沉闷气息,偶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不太舒服的腥甜味。
唐十八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的衣衫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又被横生的灌木枝条刮扯,狼狈不堪。手中的短斧成了探路的拐杖,不时需要拨开挡路的藤蔓或试探水坑的深浅。冰冷的疲惫感从脚底蔓延到全身,但神经却依旧紧绷。昨夜的血腥画面和那枚铜钱的影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集中在觉明那几乎无声的背影上。
雷猛拖着简易担架走在最后,沉重的负担和湿滑的地形让他步履维艰,喘息声粗重如风箱。但他一声不吭,只是死死盯着前面的路和担架上同伴苍白的脸。
寂静。除了他们自己弄出的声响和林间偶尔的滴水声,四周一片死寂。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这本身就显得极不寻常。
“小心脚下,避开颜色暗绿、水泡密集的水洼。”觉明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依旧平稳,“跟着我的脚印走,不要偏离。”
沼泽边缘到了。
眼前的景象变得更加诡异。树木变得稀疏、怪异,枝干扭曲,树皮上覆着厚厚的湿滑苔藓。地面不再是腐殖土,而是一种深黑色的、泛着油光的泥淖,表面浮着一层浑浊的浅水。一些地方生长着茂盛的、颜色鲜艳得有些妖异的杂草和灌木,而在它们之间,则是不规则分布的、大小不一的深色水潭,水色幽暗,深不见底,水面偶尔咕嘟冒出一个气泡,破裂后散发出一股更浓的腥腐气息。
空气中那甜腥味更重了,隐约还带着铁锈的味道。
觉明走得极慢,每一步都经过仔细的观察和试探。他手中的木棍此时成了真正的探路杖,不断点戳着前方的地面。唐十八学着他的样子,用短斧小心试探,感觉脚下泥土的坚实程度。即使如此,还是有几次,他的脚陷入淤泥,直没至小腿,费了好大劲才在雷猛的帮助下拔出来,带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老陈的脸色越来越差,汗水混合着泥污从额角滚落,但他咬牙坚持着,甚至试图帮忙拉一下担架。
“停。”觉明忽然抬起手,示意众人止步。
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泥沼地带,中央有一个较大的水潭,水面平静得诡异,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水潭边缘,几株形状古怪的枯树立着,枝桠光秃秃地指向天空,像绝望伸出的手臂。而在水潭另一侧,泥沼中,似乎半掩半露着什么不规则的东西。
觉明凝神看了片刻,独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绕过去,走右边那片有芦苇的硬地。动作轻,尽量不要搅动水面和淤泥。”
众人依言,小心翼翼地开始横向移动,尽量远离那片水潭。唐十八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泥沼中的异物。随着角度变化,他似乎看清了——那像是一截动物的残骸,很大,白骨森森,部分淹没在黑泥里,上面还挂着一些破烂的、颜色难以分辨的皮毛。
是什么野兽死在了这里?看骨架,不小。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那片相对干燥、长着稀疏芦苇的硬地时,异变突生!
“哗啦——!”
水潭中央,平静的水面猛然炸开!一个巨大的、黑褐色的影子裹挟着腥臭的泥水冲天而起!
那是一条巨蟒!不,比寻常巨蟒更粗壮,更丑陋!它的身躯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布满湿滑粘腻的、黑褐相间的网状花纹,头部扁平呈三角形,一双冰冷的黄色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锁定离水潭最近的老陈!张开的巨口中,獠牙森白,猩红的信子急速吞吐!
老陈离水潭不过四五步距离,巨蟒窜出的速度太快,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腥风已然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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