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简陋的朔方周边地图。“河东胡监作已在押送途中,胜州赵管事等人也已落网,供词正在整理。从目前掌握的证据看,一条从河东官冶坊,经胜州商线,至朔方皮货铺,最终可能流向北地各路、乃至……边军某些营寨的走私劣质军械物料网络,已然清晰。王老栓、赵管事、胡监作,皆是这条线上的蚂蚱。”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但这条线,只是浮在水面上的枝蔓。真正的大鱼,还在水下。是谁,给了胡监作胆子,敢在敕造官冶坊内以次充好?是谁,在胜州为这条黑线提供庇护,畅通无阻?又是谁,能让王老栓这样的地头蛇,甘愿冒险记账、周转?郑巡……或许只是这条线上,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或者,是某位‘贵人’派来掌控局面、必要时断尾求生的眼睛。”
唐十八心中了然。魏徵看得非常清楚,郑巡绝非主谋,最多是执行者或监督者。真正的幕后主使,能量更大,藏得更深。荥阳郑氏或许参与了,但未必是唯一,也未必是主导。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老夫已八百里加急,将案情进展及郑巡涉嫌疑点,密奏陛下。”魏徵缓缓道,“陛下震怒,已下密旨,着老夫彻查到底,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但……陛下也提醒老夫,边关重地,局势敏感,北有胡虏虎视,内需稳定军心。查,要查个水落石出,但动作,需快、需准、需稳,不可引发大规模动荡,更不可给外敌可乘之机。”
这就是魏徵面临的最大难题:既要深挖惊天弊案,又要维持边关稳定。如同在冰层上行走,既要凿冰取鱼,又不能让整片冰面崩裂。
“唐十八,”魏徵忽然再次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你是个聪明人,也有胆识。更难得的是,你虽出身将作监,卷入此事,却似乎并无太深利益瓜葛,且于匠艺一道,颇有见地。老夫现在需要可信之人,协助处理一些……特殊事务。”
唐十八心中一动。魏徵这是要启用自己,而且似乎是处理一些不便明言的“特殊事务”?会是什么?
“请侍中明示,草民定当尽力。”唐十八恭敬道。
“有两件事。”魏徵走回桌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第一,军械库内部,虽经刘昌严查,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或有人心怀怨望,暗中作祟。尤其是铁匠坊洪铁匠等人,刀胚被毁,心中必有愤懑。老夫需要一双眼睛,一双懂行、且相对超脱的眼睛,暗中留意库内,尤其是匠作区域的异常动向。此事,刘昌不便做,其他人,老夫信不过。”
这是让他当“暗哨”?监视库内,尤其是洪师傅他们?唐十八心中一沉。洪师傅耿直刚烈,遭人陷害,心中怨愤可想而知。监视他们,于情理上,唐十八有些不愿。但魏徵的命令,他无法拒绝。而且,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或许也是保护洪师傅他们的一种方式?若真有宵小还想对铁匠坊不利,自己能提前察觉,或许能避免更坏的结果。
“草民……明白。”唐十八应道,语气有些艰涩。
魏徵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淡淡道:“老夫并非让你去构陷何人,只是防患于未然。洪铁匠是直人,老夫知晓。你只需留心异常,若有发现,直接报于老夫或崔郎中即可,不必经刘昌。”
这算是给了唐十八一定的独立性和直接上报权,也减轻了他的一些心理负担。
“第二件事,”魏徵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郑巡虽被软禁,但其随从、亲信,乃至可能潜藏于朔方城内的其他关联者,未必会安分。老夫的人手,明面上需维持局面,监控要犯。暗地里,需要有人留意城中的一些……风吹草动。尤其是与皮货铺有过往来、但尚未被控制的人员,或者,近日举止异常、试图打探消息、传递物品者。”
这是要他当“暗探”?留意城中与郑巡及黑线可能有关的残余势力?这比监视库内风险更大!他一个外来匠户,在朔方人生地不熟,如何留意?
“侍中,草民对朔方城并不熟悉,且身份低微,恐怕……”唐十八尝试婉拒。
“你不必亲自去街头巷尾探查。”魏徵打断他,“老陈会协助你。他在朔方日久,三教九流都有些门路。你需要做的,是从他那里获取信息,加以分析判断,将你认为有价值的线索,及时上报。同时,你手中那些……机巧心思,或许也能派上用场,比如,辨识一些可能用于传递信息的特殊物件,或者,推测某些异常举动的目的。”
原来老陈是魏徵安排的人!或者说,至少现在是魏徵可以信任的联络人。这解释了许多事情。而魏徵提到他“机巧心思”,显然对他自制那些小玩意儿以及之前的表现印象深刻,认为他具备一定的分析和推理能力。
“老陈?”唐十八故作惊讶。
“嗯。他本是军中老卒,退役后在库中做事,为人还算可靠。”魏徵没有多解释,“这两件事,皆需隐秘进行。除老夫、崔郎中及老陈外,不得让第四人知晓,包括刘昌。你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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