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紧绷的、如同拉满的弓弦般的平静中,又滑过了两日。淬火间刀胚“冷击”案,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刘曹吏严密的封锁和张都督的亲自过问下,表面的涟漪被迅速抚平,但水下的暗流却愈发汹涌。郑巡的人没有再明面上插手,但唐十八能感觉到,无形的注视与压力,如同朔方城头永不消散的阴云,沉甸甸地笼罩在军械库上空,尤其是他所在的丙字七号房附近。
刘曹吏来看过他一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一小袋品质尚可的粟米和一块咸肉,还有一句压得极低的嘱咐:“地道的事,烂在肚子里。除了你我,谁也别提,包括老陈。都督那边,我自有分寸。” 唐十八点头,知道这是刘曹吏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也将这条秘密通道暂时纳入了可控范围。但他心中清楚,这条通道的存在,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他必须加快自己的“准备”。
白日里,他更加专注于那些水力鼓风机的模型制作,同时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一些看似无用、但在他眼中可能别具价值的“废料”:不同粗细、已经有些锈蚀但材质尚可的铁丝或铜丝;几块形状奇特、质地坚硬的兽骨(不知是牛骨还是其他牲畜的);一些相对完整的、带有弧度或孔洞的废旧小金属件;甚至还有一小包从破旧皮具上拆下来的、切成长短不一细条的鞣制皮条。
这些东西混杂在真正的清理废物中,被带回丙字七号房,分门别类地收好。他的工作台一角,渐渐堆起了一个小小的“百宝箱”。
真正的突破,发生在一个意外的发现上。
那是在清理一堆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旧木料时,唐十八从几根几乎要散架的烂木头下面,扒拉出了一个半掩在尘土里的、结构相对完整的旧物件——一架小型手摇纺车的残骸。
纺车的主体框架是硬木所制,虽然布满灰尘和细微的裂痕,但主要结构基本完好。木轮、锭子、绳轮、踏板(缺失了踏板连杆)都还在,只是蒙尘已久,蛛网密布。这显然不是军械库该有的东西,不知是早年哪位驻军家属遗落,还是从库外混入的废弃家什。
唐十八原本打算将它拆解,木材或许能做点小模型,金属零件(如锭子尖端和少量固定铁件)也可回收。但当他拂去灰尘,仔细观察其结构时,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击中了他。
这架纺车的传动原理——手摇或脚踏带动大轮,通过绳带驱动小轮(锭子)高速旋转——不正是最基础的机械增速装置吗?虽然简陋,但结构清晰,原理直接。如果……如果能将这种传动方式,与“连珠激水龙”残骸上那种更精密的齿轮系统,以及自己设想的水力驱动结合起来……
他立刻放下拆卸的念头,转而开始仔细研究这架纺车。木轮的直径、绳轮的尺寸、锭子的转速比……他用炭笔和自制的简易量具(一段刻了标记的木棍)进行粗略的测量和计算。纺车的传动比相对简单,但提供了一个非常直观的物理模型。
一个模糊的想法逐渐成形:他或许可以改造这架纺车,不是用来纺线,而是将其作为一个“动力输出终端”的测试平台。比如,利用一个更小的、由水力驱动的“主动轮”,通过绳带或链条(可以用皮条和铁丝尝试制作简易链条)带动这个纺车的大轮,从而测试不同传动比下的输出扭矩和转速,为他设计更复杂的水力鼓风机或其它机械提供实验数据。
更重要的是,这架纺车的结构相对简单,改造和测试可以在丙字七号房内秘密进行,动静不会太大。而一旦掌握了可靠的增速传动数据,许多设想中的效率提升方案,就有了落地的可能。
他开始着手改造。首先修复加固纺车的主体框架,用找到的合适木料和少量鱼胶进行补强。然后,他拆下了那根锈迹斑斑的铁质锭子,尝试用一根粗细相当、但经过他仔细打磨修正的硬木棍替代,以减少摩擦和噪音(暂时没有合适的润滑油脂)。绳轮和绳带也需要更换或修复,他尝试用那些鞣制皮条编织成简易的传动带,效果居然不错,虽然耐久性存疑,但用于短期测试足够。
最关键的“主动轮”部分,他暂时没有条件制作复杂的水轮,便先用一个从废旧小推车上拆下的、直径约半尺的木轮代替,安装在纺车大轮旁边一个临时搭建的木架上,用皮条传动带与大轮连接。这个“主动轮”可以由手摇曲柄驱动,模拟水轮提供的动力输入。
连续两天的忙碌,改造初见雏形。简陋的测试平台搭建完成。唐十八抑制住立刻尝试的冲动,他需要更安静的环境,也需要对那个地道的警惕不能有丝毫放松——他总觉得,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不会放过他这里的任何异常动静。
又是一个深夜。库区远处隐约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唐十八没有点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听觉变得异常敏锐。他在等待,也在倾听。不仅仅听外面的动静,也在感知脚下那片土地可能传来的任何细微震动——尽管他知道,地道的入口被他重新伪装得很好,但心理上的警觉无法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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