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头正要继续围攻的“黑水魔章”,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生命层次压制的混沌道韵一冲,动作齐齐一滞,冰冷的复眼中竟流露出本能的惊惧和茫然,攻击之势顿缓。
就是现在!顾清崖强忍剧痛和毒素侵蚀,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流云身法催动到极致,不管不顾,朝着之前神识扫到、那个看起来最大、水流似乎向外涌出的孔洞,一头扎了进去!甚至不惜燃烧了一丝精血,速度再快三分!
噗通!
两人跌入孔洞,顺着汹涌的水流,被冲向未知的深处。身后传来“黑水魔章”愤怒的嘶鸣和水流搅动的巨响,但它们似乎对那混沌道韵极为忌惮,并未立刻追来。
孔洞内一片漆黑,水流更加湍急,带着他们急速下坠。顾清崖将沈墨紧紧护在怀中,用后背承受着水流的冲击和不时凸起的岩石刮擦。伤口在冰冷河水和毒素作用下剧痛难忍,麻痹感开始向全身蔓延。他咬破舌尖,强行保持清醒,运转《玄骨真罡诀》镇压毒素,同时从【芥子寰】中取出一枚上品“养元丹”和专门炼制的解毒丹药服下。
“哥哥,你流血了!你受伤了!”沈墨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慌乱地想按住顾清崖背后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他。
“没事,小伤。”顾清崖声音沙哑,竭力让语气听起来平稳,“小墨刚才做得很好,救了哥哥。别怕,我们快出去了。”
他不知道这是安慰沈墨,还是安慰自己。这孔洞似乎极深,不知通向何方。而身后的追兵和妖兽的威胁,并未解除。
就在他们被水流裹挟着,在黑暗中不知翻滚了多久,顾清崖感觉自己即将因失血和毒素陷入昏迷时——
前方,豁然开朗!
刺目的天光瞬间涌入眼帘,巨大的水声轰鸣震耳欲聋。他们被地下暗河以惊人的速度,从一个隐藏在山腹中的巨大出水口,抛射了出去,飞向半空!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碧绿如翡翠的幽深寒潭!寒潭四周,是陡峭的、长满青苔的悬崖峭壁,飞瀑如练,从数百丈高处轰然落下,注入寒潭,激起漫天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彩虹。这里,竟是山脉另一侧,一处完全陌生的、人迹罕至的绝谷!
噗通!噗通!
两人落入冰冷的寒潭之中,巨大的冲击力让顾清崖眼前一黑,险些昏厥。冰冷的潭水刺激着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让他精神一振。他奋力挣扎,托着已经呛水、小脸发白的沈墨,浮出水面,拼命向着最近的一处岸边浅滩游去。
终于,脚下触到坚实的岩石。顾清崖用尽最后力气,将沈墨推上岸,自己则瘫倒在浅滩上,剧烈喘息,咳出几口带着黑血的冰水。阳光刺眼,瀑布轰鸣,水汽清凉。暂时……安全了?
“哥哥!哥哥!”沈墨连滚爬爬地扑到他身边,小脸上又是水又是泪,小手颤抖着去摸顾清崖苍白的脸和后背狰狞的伤口,看到那泛黑的皮肉和流淌的黑血,吓得小脸更白,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哥哥你别死!你不要丢下小墨!要!哥哥的药!”
他想去翻顾清崖的【芥子寰】,却不知道如何开启,急得团团转。
顾清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弱:“别怕……小墨……帮哥哥……把怀里……绿色的……瓶子……”
沈墨连忙小手探入他怀中,摸出那个装着上品疗伤丹药的玉瓶,笨拙地拔开塞子,倒出一枚丹药,小心地喂到顾清崖嘴边。顾清崖服下丹药,又示意他取出另一个玉瓶,里面是他炼制的、专门克制阴寒毒素的“阳煞散”。沈墨将药粉小心地洒在顾清崖后背的伤口上,药粉触及黑血,发出滋滋声响,冒出淡淡青烟,带来更剧烈的灼痛,但顾清崖能感觉到,毒素的侵蚀被暂时遏制住了。
做完这些,沈墨已是满头大汗,小脸脏兮兮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学着顾清崖以前的样子,撕下自己里衣干净的布条,想要为哥哥包扎伤口,可伤口太深,布条很快被血浸透。
“小墨……可以了……”顾清崖拉住他颤抖的小手,将他冰凉的小身子搂进怀里,用自己尚存一丝温热的胸膛温暖他,“休息一下……哥哥没事……需要点时间……”
沈墨靠在他怀里,终于忍不住,压抑地、小声地抽泣起来,小肩膀一耸一耸,却不敢放声大哭,仿佛怕引来什么。“哥哥……我好怕……那些黑黑的绳子……还有……后面追我们的坏人……”
“不怕……都过去了……”顾清崖轻轻拍着他的背,目光却望向寒潭对面,那隐藏着出水口的峭壁,以及更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逃出来了,暂时。但那些黑袍人,绝不会罢休。此地虽然隐蔽,但并非绝对安全,必须尽快离开,找到一个能安心疗伤、并且能隔绝“道痕”气息的地方。
他看向怀中抽泣渐止、因疲惫和惊吓而昏昏欲睡的沈墨,又感受着自己体内肆虐的伤势和毒素,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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