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都是别人的。”赵君无握住她的手，疲惫地笑了笑，但眼神依旧锐利，“阿笙，别担心。雨城，必须尽快拿下。你的火器……”
“我知道，火药提纯和铸造需要时间，现在赶制出来的数量太少，威力也不够攻城。”凉笙眼中满是忧虑，“但边城的消息……”
“我知道。”赵君无打断她，眼中燃起熊熊战意，“没有火器，我一样能砸开雨城的乌龟壳！”
深夜，雨城轮廓在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赵君无亲点三千最精锐、身手最矫健的悍卒，人人背负着一种由坚韧油布、竹篾和绳索制成的奇怪装置——滑翔翼！他们如同鬼魅般潜行至雨城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上。
山风凛冽。赵君无站在崖边，看着下方灯火稀疏的雨城城墙，眼中寒光一闪：“检查装备！看准风向！目标——城墙！出发！”
三千勇士，如同三千只巨大的夜枭，借着强劲的山风，从悬崖之巅一跃而下！滑翔翼承载着他们，无声无息地划过深邃的夜空，精准地朝着雨城城墙滑翔而去！
城墙上昏昏欲睡的北羌哨兵，只觉头顶似有巨大的阴影掠过，还未来得及反应，冰冷的刀锋已割开了他的喉咙！赵君无一马当先，如同杀神降临！三千东辰精锐如同天降神兵，瞬间控制了城墙！
“开城门！”赵君无一声令下！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转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洞开！
“杀——！”早已在城外埋伏多时的数万东辰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在震天的战鼓和喊杀声中，汹涌地冲入雨城！火光冲天而起，瞬间映红了半边夜空！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响彻云霄！血雾弥漫，笼罩了整座雨城！
慕容商从睡梦中惊醒，听到震天的喊杀声和“城门已破”的惊呼，心胆俱裂！他知道大势已去，在亲兵的死命护卫下，仓皇从北门逃出，放弃了经营多年的雨城，狼狈不堪地退往更北方的掖城。
赵君无趁胜追击，士气如虹的东辰大军连战连捷，一路势如破竹，连克掖城、赫城！慕容商一退再退，最终退守到北羌腹地更深处、防御相对坚固的榆林城。北羌九州十城，雨城这个最重要的门户已然洞开！
赵君无的军队在连续作战中不仅没有减员，反而因为不断收编降卒，降者不杀的政策吸引了大量北羌底层士兵，兵力不减反增，声势愈发浩大！
然而，就在攻克赫城不久，大军沉浸在胜利喜悦中时，一个最令人恐惧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降临了——瘟疫！
赫城在之前的攻防战中死伤惨重，尸体未能得到及时妥善处理。如今盛夏酷暑，尸体迅速腐烂，恶臭熏天。更可怕的是，腐烂的尸体引来了无数的老鼠！这些肮脏的生物在街巷间肆无忌惮地穿行，啃噬着腐肉，将致命的病菌传播到各处。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先是军营中，陆续有士兵出现高烧、寒战、淋巴结肿痛如卵、皮肤出现黑紫色瘀斑等症状……死亡接踵而至！
凉笙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常。她立刻用厚棉布自制了口罩戴上，并强行拉着同样戴上自制口罩的赵君无，亲自前往爆发疫情的区域查看。
满地狼藉，尸臭熏天。凉笙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仔细检查了几具新死的、特征明显的尸体，又观察了在腐尸上乱窜的老鼠，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抬起头，看着赵君无，口罩上方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担忧：
“是鼠疫……肺鼠疫和腺鼠疫并发！传染性极强，致死率极高！”
赵君无的心猛地一沉！他比谁都清楚瘟疫对军队的毁灭性打击，尤其是在这缺医少药的战场！
“立刻执行！”凉笙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迅速下达指令：
“一、所有尸体，无论军民，无论是否腐烂，立即集中焚烧！深坑掩埋灰烬！参与焚烧和掩埋的人员，必须穿上我特制的防护衣，戴好口罩和手套！”
“二、全城动员，捕捉所有老鼠！同样集中焚烧！参与捕捉和处理的人员，同样必须穿戴防护！接触过老鼠的手套和防护衣，脱下后立即焚烧！”
“三、所有饮用水必须煮沸！所有入口食物必须高温烹煮！所有疑似接触过病人或尸体的士兵，单独隔离观察！”
“四、所有衣物、用具，使用前必须用沸水反复清洗三次以上！营区每日用生石灰水泼洒消毒！”
“五、立刻飞鸽传书回京！让青霜、寒月亲自回一趟京城，找阿箐！她知道如何制作防护衣、口罩和手套！让王府和月府动用一切力量，不惜代价，以最快速度筹集大量这些物资，还有生石灰、烈酒，火速送来赫城！告诉她，是鼠疫！十万火急！”
赵君无看着凉笙在极度危机下展现出的惊人冷静和条理，看着她眼中那为了拯救生命而迸发出的灼灼光芒，心中涌起巨大的感激和骄傲。他立刻下令：“就按月神医说的办！违令者，斩立决！青霜、寒月，即刻启程！”
“是！”青霜、寒月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整个赫城，如同一个巨大的隔离区，陷入了与无形疫魔的殊死搏斗。焚烧尸体的浓烟日夜不息，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和石灰水的刺鼻气味。士兵们穿着笨重的防护衣，带着恐惧和希望，执行着凉笙制定的每一项防疫措施。凉笙更是日夜不休，带着有限的军医和助手，用她所能找到的所有药材，主要是清热解毒类，尝试提炼和配置一些具有抑菌效果的药剂，类似土法抗生素的探索，如高度提纯的黄连素等，救治那些还未发展到晚期的病人。赵君无则坐镇中军，用铁腕确保防疫措施的严格执行，同时密切关注着西线边城的战报和榆林城慕容商的动向。
每一天，都有人倒下。恐惧和绝望如同瘟疫的帮凶，在军中蔓延。是凉笙和赵君无那毫不退缩的身影，给了士兵们坚持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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