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雪落拓痕,暖融岁末
冬至前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了些。清晨推开祠堂门时,续功墙前的冬青丛已经裹了层白,枝桠上的雪簌簌往下掉,落在新贴的红绸边上,像撒了把碎盐。苏砚辰踩着木屐跑进来,鞋底板沾着雪,在青砖地上印出串歪歪扭扭的小脚印,直奔向那面热闹的墙。
“娘!‘流蜜杠’上落雪了!”他踮脚够着最底下那道弯杠,指尖拂过纸面,雪粒化成水,在金粉上晕开小小的痕,“会不会冻坏呀?”
林薇薇抱着团炭火走进来,炉膛里的炭块烧得通红,映得她脸上泛着暖光:“傻孩子,昨儿特意在墙顶搭了草棚,雪落不进来的。”她把炭火盆放在续功墙前,热浪扑在纸上,那些拓片上的褶皱慢慢舒展开,像伸了个懒腰。
周思远裹着厚棉袄进来,肩头落着雪,手里却护着个油纸包:“张爷爷让我送来的,他说冬至得吃点热乎的,这是刚蒸好的黏豆包,就着炭火吃最香。”他把豆包往石桌上放,目光扫过墙上新添的“护崽杠”,忍不住笑,“这小猪崽的脚印都快被雪气冻成冰花了,得赶紧用墨再描一遍。”
陈默扛着捆干柴进来,裤脚沾着雪泥,往炉膛里添了两根柴,火星子“噼啪”溅起来:“刚去李大叔家借了点松烟墨,比普通墨浓,描出来的杠经冻。对了,县太爷派来的文书中午到,说是要亲眼瞧瞧咱这续功墙,还带了画师来,要把墙画成图册带回县里。”
“真的?”苏砚辰眼睛一亮,手里的黏豆包差点掉地上,“那我能在画师旁边画道‘看画杠’不?”
“当然能,”林薇薇帮他擦去嘴角的豆沙,“到时候让画师把你的小脚印也画进去,就画在‘惜物杠’旁边,也算留个念想。”
说话间,祠堂外传来马蹄声,文书带着画师和两个随从进来了。画师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先生,背着个半人高的画夹,看见续功墙时眼睛直发亮,围着墙转了三圈,嘴里不停念叨:“妙哉!这才是真笔墨!比那些馆阁体鲜活百倍!”
文书是个年轻书生,捧着册子仔细记:“敢问这道‘槐花杠’背后有何典故?还有这‘流蜜杠’,为何描得这般弯?”
周思远笑着解释:“‘槐花杠’是位过路姑娘所画,帮迷路阿婆找了家,没留姓名,只印了个槐花记;‘流蜜杠’是林姑娘烤红薯时,糖汁在灶上淌出的痕,甜得能粘住舌头呢。”
画师听得兴起,立刻打开画夹,提笔就画。他没先画墙,反倒先描了炭火盆边的苏砚辰——小家伙正举着黏豆包,眼睛瞪得溜圆看画师,鼻尖沾着点豆沙,像颗小灶糖。
“这孩子的神情,比墙上的杠更有灵气。”画师笑着说,“过日子的画,就得有这般活气。”
苏砚辰被夸得不好意思,往陈默身后躲,手里的豆包却没忘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我……我还有‘扫霜杠’呢……”
文书忍俊不禁,在册子上写下:“稚子苏砚辰,岁方二,拓‘扫霜’‘惜物’诸杠,性慧黠,喜甜食。”
日头升到正中时,画师已经画了半幅墙。他的笔法细腻,连“补锅杠”上的火星印、“接生杠”旁的小猪蹄印都描得清清楚楚,红绸边在画里泛着暖光,像条会游走的红蛇。
张爷爷被孙儿扶着来凑热闹,看见画师在画“拾柴杠”,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磨得发亮的铜镰:“这是我年轻时拾柴用的镰,磨了三十年,比我手指都亲。画师若不嫌弃,把它画在杠边,也算个伴。”
画师赶紧接过来,铜镰的刃口还闪着光,他小心地把镰放在“拾柴杠”下,提笔添进画里,瞬间添了几分岁月的沉实。
雪还在下,祠堂里却暖得很。文书和画师临走时,非要拓道“观墙杠”贴在最顶端,画师还在旁边题了行字:“一墙藏岁月,百杠记流年。”
陈默把他们送到门口,回来时看见苏砚辰正踮脚往墙上贴新拓的“送行礼”——他刚才把自己的兔毛球送给了画师的小徒弟,算是道新杠。林薇薇在给炭火盆添柴,周思远在补描被雪气洇淡的“槐花杠”,张爷爷正给孩子们讲铜镰的故事,墙上的画还带着墨香,红绸边在风里轻轻晃……
暮色漫进来时,雪终于停了。续功墙前的炭火盆还烧着,映得满墙拓痕像在呼吸。苏砚辰趴在陈默怀里,看着墙上的杠,忽然问:“爹,明年的雪落下来,这些杠会记得今年的暖不?”
陈默往他手里塞了块热乎的黏豆包:“会的。就像你记得今天的豆包有多甜,它们也记得今天的炭火有多暖。这些杠啊,早把日子的滋味都吸进去了,藏在纸缝里,等开春化雪时,一准儿能冒出新的甜来。”
林薇薇端来温好的米酒,给每个人斟了半碗。酒液在碗里晃着,像融了的月光。周思远举杯,对着续功墙轻声道:“敬这百道杠,敬这寻常日子。”
众人举杯相碰,米酒的甜混着炭火的暖,在祠堂里漫开。窗外的雪映着月光,把续功墙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幅会生长的画。这第二百五十三章的故事,就藏在这雪夜的暖里,藏在拓痕的墨香里,藏在每个人眼角的笑纹里,等着来年开春,再长出新的杠,新的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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