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盯着陶罐底部的朱砂蜈蚣印看了许久,忽然想起昨夜在通政司流转的奏折。她将陶罐小心收好,转身走向灶台,手指冻得发红,却还是拿起那张泛黄的奏折开始揉搓。
纸面泛黄,字迹工整,乍看是北境粮秣调度的例行公事,可她昨夜盯着陶罐底那道朱砂蜈蚣印看了半宿,越看越像先帝暗桩用过的“虫纹暗语”标记。
她呵了口气暖手,顺手抓起锅里刚蒸好的金线豌豆,挤出一滴汁液抹在纸上。豆汁微黏,带着点青气,她将纸贴在灶口余温上烘烤片刻,果然,几处原本错格的字眼边缘渐渐浮出淡红批注——“北邙三成未达”。
“三成?”她眯眼,“军饷被吞了三成?”
话音刚落,指尖一僵,寒症又犯了。她哆嗦着从床底摸出那个缺角陶罐,往里灌了半罐热水,抱在怀里来回搓。这破罐子碎了一地还给她留了个夹层,藏着南疆蛊典残页,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她翻到“赤蚨母绒”条目,对照昨夜青雀带回的陶罐内壁血渍——黑褐干结,略带腥腐,银针蘸水一碰,针尖立时泛青转紫。再比对蛊典记载:“骨涎催化,初炼蚀骨香副产物”,一字不差。
“好家伙。”她冷笑,“拿将士血肉炼长生药,慈宁宫这买卖做得挺精。”
正说着,院外传来窸窣声。夜风裹着寒意掠过屋檐,几片枯叶在墙头打转。姜晚正低头研究银针时,忽觉院中光线一暗,青雀翻墙进来,肩上扛着个小土包,压低嗓:“主子,埋完了。不过……挖出个罐子,跟您那个一模一样。”
姜晚抬眼:“拿来。”
青雀递上一只残破陶罐,缺口处沾着泥和枯草根。她接过一嗅,眉头皱紧:“又是赤蚨母绒的味道,但浓度更高——有人在这儿孵化过虫卵,还不止一次。”
“会不会是……上次虫灾漏网的?”青雀挠头。
“不可能。”姜晚摇头,“虫卵离源超过三日就会失活,而这个罐子里的残留物,最多搁了五天。”
她忽然顿住,盯着罐底一抹模糊痕迹。用力一擦,朱砂印重现——还是那只尾勾如钩的蜈蚣。
“这不是冷宫的罐子。”她缓缓道,“这是北境送来的。”
青雀瞪大眼:“北境?那不是……军饷该到的地方?”
“正是。”姜晚把两个罐子并排摆在桌上,一个来自冷宫,一个出自御花园偏林,底部印记一致,材质相同,她指着罐底相似的裂纹走向,‘看这些烧制痕迹,分明是同一窑出来的。北境到京城的官道,中途要经过三个驿站...’,“有人用装过军饷空账的陶罐,运南疆蛊毒进京,再借虫卵传递密信。一箭双雕,干净利落。”
青雀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虫灾不是意外?是信号?”
“是汇报。”姜晚冷笑,“汇报这批货,安全落地。”
话音未落,窗外瓦片轻响。一道黑影跃下墙头,落地无声。萧绝站在院中,玄袍未解,眼神冷得能刮下一层霜。
“这么晚了,两位聊得还挺热闹。”他目光扫过桌上的陶罐,“聊到朕的北境驻军,饿着肚子守边关?”
姜晚不动声色:“陛下听见多少?”
“刚好够知道你们在查军饷。”他走近几步,视线落在银针上,“这毒……你验过了?”
“嗯。”她点头,“和我体内那种,同源。”
萧绝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拿起那个北境来的陶罐,指腹摩挲底部朱砂印。他的动作很轻,像在触碰某种禁忌之物。
他指尖摩挲着陶罐上模糊的印记,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边关送来的密报,“这印记。”他声音低沉,“不是太后的人能画的。”
“那是谁?”姜晚问。
“是北邙王室。”他抬眼,“先帝诛杀卢氏满门时,漏了个私生子。如今户部尚书卢大人,就是当年逃出去的那个孩子。”
姜晚挑眉:“所以他克扣军饷,是为了复仇?”
“不止。”萧绝冷笑,“他还想借南疆蛊术,炼出能控百官的‘傀心散’。太后要长生,他要权柄,两人各取所需。”
“那咱们呢?”姜晚歪头,“我们图什么?”
萧绝看着她,忽然笑了下。不是暴君式冷笑,也不是昨夜那句“哄媳妇也行”的调侃,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笑——短促、清冽,像冬雪落在铜铃上。
“你图钱。”他说,“上次赔你蜜饯,你到现在还记着腊肉没到账。”
姜晚哼了声:“那是定金。”
“我图稳。”他继续道,“边防不能乱,朝局不能崩。而这两个人,一个在后宫养蛊,一个在户部做假账,偏偏还串通一气。”
他把陶罐放回桌上,目光落在她尚未写完的纸页上:“你在拟什么?”
“《后宫开支优化十策》。”她答得干脆,“第一策:削减慈宁宫熏香用量,改用普通檀木。理由是——长期焚烧人骨粉制成的‘凝神香’,易致幻觉与精神失常。”
萧绝嘴角微抽:“这策递上去,太后当场就能让你陪她一起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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