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那条向下的混凝土通道,弥漫着机油、铁锈与消毒水的死亡气息。
昏暗灯光下,两条窄小铁轨延伸进黑暗,近期使用痕迹明显。
在追踪一辆无人轨道车时,颠簸使车上的金属箱露出一条缝隙——
赵山河的狼瞳如同X光一般,透过箱子的缝隙,将箱内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到的是一堆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切割得整整齐齐的人体器官和残肢,它们被随意地堆积在一起,仿佛是被当作垃圾一样处理。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浮肿的手突然从箱子里滑了出来,那手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蜷曲状态,仿佛在诉说着这只手的主人曾经遭受过怎样的痛苦。
赵山河和他的同伴们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意识到,这辆列车并不是普通的交通工具,而是一辆死亡列车,正驶向魔窟的最深处。
随着列车的前进,沉重的防火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将外面基地广场的喧嚣和光明彻底隔绝开来。上所有的喧嚣、爆炸的余响、垂死的哀嚎以及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狂热氛围,彻底隔绝。仿佛只是一门之隔,便割裂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股更加浓重、更加沉滞的气味,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瞬间包裹了三人。机油那股腻人的滑润感,铁锈带着腥气的陈旧腐朽,以及消毒水试图掩盖一切却徒劳无功、反而混合出一种更令人作呕的化学气息……几种味道交织在一起,沉淀在这缺乏流动的空气里,吸进肺中都带着沉甸甸的、冰冷的重量。
这里异常安静,是一种近乎死亡的空洞寂静。只有头顶那每隔十几米才有一盏的防爆灯泡,发出微弱而持续的“滋滋”电流声,像垂死昆虫的振翅,不但没能驱散黑暗,反而更添一种电路老化、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的不安。光线昏黄,勉强照亮脚下,却将更远处无情地推入纯粹的、化不开的浓墨之中。
眼前是一条无比宽阔、完全由粗糙混凝土浇筑而成的通道,没有任何修饰,只有裸露的、泛着潮气的灰暗墙面,以及脚下冰冷坚硬的地面。通道以一个恒定而压抑的角度笔直地向下延伸,如同巨兽贪婪张开的食道,尽头完全没入黑暗,视线根本无法企及终点,只能感受到一股从下方深处幽幽吹来的、带着寒意的微风。
更令人心悸的是,通道底部,两条窄小的铁轨并排铺设,闪烁着金属独有的、冷冰冰的微光,同样坚定不移地通向那未知的黑暗深处。铁轨之下铺设的枕木看起来陈旧,但轨面却有着相对新鲜的摩擦痕迹,在昏黄光线下泛着与其他部位不同的亮色。
“就是这里!那条传说中的补给线!”林大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竟然也成功摆脱了外面的混乱,跟了进来,此刻正扶着冰冷的墙壁,胸膛起伏,“外面彻底乱套了,枪声、爆炸、还有那些疯子的叫喊……暂时没人注意这边。”
赵山河没有回头,只是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他那双在昏暗中隐隐闪烁着淡绿色微光的狼瞳,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仔细审视着铁轨的每一个接缝、通道壁每一条模糊的阴影,以及地面可能存在的任何不寻常印记。他的听觉被放大到极致,捕捉着除了电流声之外,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异响——通风管道的微弱气流声、远处隐约的滴水声,以及……某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嗡鸣。
“小心前进,”赵山河的声音压得极低,在这封闭空间里却异常清晰,“可能有巡逻,或者隐藏的监控。”他打了个简单的手势,随即一马当先,如同真正的幽灵,贴着通道边缘那狭窄的、仅供检修人员通行的步道,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他的脚步落在积着薄灰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巴图鲁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在此刻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轻盈,而林大山也收敛了所有气息,努力跟上。
通道极长,仿佛永无止境。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头顶一盏盏重复掠过的昏暗灯泡和脚下仿佛循环往复的步道,提醒着他们正在不断深入这大地之下。空气越来越冷,那股混合气味也愈发浓烈,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淡了一些,而铁锈和另一种难以名状的、类似陈旧血液的腥气则凸显出来。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意义不明的喷漆符号或是数字编号,有些区域甚至能看到深深的、仿佛被什么巨大力量刮擦过的痕迹。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就在这种重复与压抑几乎要将人逼疯时,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一个岔路口突兀地出现在主道上。一条更宽阔、坡度也更陡的主道继续无情地向地心延伸,而另一条稍显狭窄的分支通道则通向左侧的黑暗,入口处的墙壁上,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歪斜地挂着,上面用日文写着“设备点检室”。
就在三人停步,警惕地打量这个岔路口的瞬间——
一阵微弱的、但绝对清晰的声音,从主道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前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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