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蹲在院子角落,撅着屁股翻土。
“我的泥巴呢?”她一边扒拉碎石一边嘀咕,“早上还在这儿的。”
傅诗淇从厨房探出头:“别挖了,新邻居要来串门。”
“我不去!我要找我的宝藏!”
话音刚落,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峰峻领着两个孩子进来,一个胖乎乎,一个瘦得像根竹竿。
“娘,这是张小豆和李石头,我们同桌!”
“你好。”张小豆拱手,动作标准得像是背过十遍。
李石头没说话,只盯着墙角那堆刚拆下来的旧砖头。
“看啥呢?”傅诗淇走过来。
“你家墙皮掉得挺匀。”李石头说,“我家隔壁王婶说,这种掉法是宅子不干净。”
傅诗淇笑了:“她还说了啥?”
“说你克夫,搬来这儿是要冲我们这的风水。”
“哦。”傅诗淇转身进屋,端出一盘蒸糕,“吃吗?”
三人立刻围上来。小欢喜也忘了泥巴,挤进去抢了一块。
“甜!”张小豆咬了一口就瞪眼。
“比我家灶上做的松。”李石头嚼着咽下,“你咋做到的?”
“加了点米浆。”
“难怪。”
他们正吃得香,南阳从学堂回来,肩上还扛着那块旧门槛。他把门槛靠在墙边,看了眼陌生人,没说话,径直往屋里走。
“那是我大哥。”峰峻解释,“他最近总抱着这块木头睡觉。”
“怪人。”李石头小声说。
话刚说完,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屁股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哎哟!”
“你说谁怪?”小欢喜叉腰站到他面前。
“我没说……”
“你说了!”
傅诗淇看着李石头湿漉漉的裤子,又看了看地上那摊水——刚才明明没有的。
她心里清楚,有人心里骂了句“这小子该摔个狗啃泥”。
系统应验了。
李石头爬起来,脸涨得通红。张小豆赶紧拉他:“你没事吧?”
“没事。”他低头拍裤腿,却发现湿痕开始冒热气,转眼间干了,连褶皱都没留。
“这……”
“我家地气旺。”傅诗淇淡淡道,“踩哪儿都暖脚。”
孩子们面面相觑,没人再敢乱说话。
第二天一早,几个小孩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三个新面孔。他们围着鸡笼看小鸡啄米,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你们真养鸡?”
“当然。”
“能摸吗?”
“小心别被抓。”
夕颜抱着布老虎坐在门槛上,笑眯眯看着他们玩。小欢喜凑过去:“姐姐,我也想有个布娃娃。”
“等娘织完这批布,给你缝一个。”
“真的?”
“真的。”
中午裴文璟回家,看见堂屋里坐了七八个孩子,正围着峰峻看他打算盘。
“三十七乘四十九……”峰峻手指飞快,“一千八百一十三!”
“错了吧?”一个穿蓝衫的孩子摇头,“应该是两千以内。”
“不信你算。”
那人掏出随身带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拨了一通,抬头愣住:“还真是。”
“我二哥最厉害!”小欢喜跳起来,“他还教我认字!”
“那你念念这个。”孩子递过一页纸,上面写着“五谷丰登”。
小欢喜张嘴就念:“五谷丰灯。”
众人哄笑。
她不服气:“就是灯嘛,晚上要点的!”
傅诗淇听见笑声走出来,扫了一眼那页纸:“这是‘登’,不是‘灯’。”
“长得一样!”
“不一样。”南阳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册子,“看笔顺。”
孩子们一下子围过去。
裴文璟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去了厨房。
傍晚,孙大嫂挎着红漆木匣上门,说是替隔壁刘家婆媳传话,问傅诗淇愿不愿参加明日的“邻里茶会”。
“茶会?”傅诗淇正在剁猪草,“干啥的?”
“就是大家坐一块,喝口茶,说说话。”
“说啥?”
“说谁家儿子该娶亲,谁家女儿该许人,谁家房子盖得不合规矩……”
“我去。”傅诗淇放下刀,“正好让孩子们见识见识。”
第二天,傅诗淇带着三个崽子去了村东的晒谷场。十几张矮桌摆开,妇人们围坐一圈,手里捏着粗瓷碗,眼神来回扫。
刘家婆婆坐在主位,见她来了,嘴角往下压了压。
“哟,稀客。”
“叨扰了。”傅诗淇坐下,把孩子们安置在身后。
茶是劣质野山茶,涩得张不开嘴。点心是一碟焦糖饼,边缘发黑。
“傅家娘子,听说你在老家种过地?”刘婆婆慢悠悠问。
“种过。”
“那你可知道,咱们这儿有种规矩——新来的不得占水渠前头?”
“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就好。”她端起茶碗抿一口,忽然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旁边人赶紧拍背,发现她手里的饼不知何时全变成了软糯桂花糕,香气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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