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刚走到城堡门廊的阴影下，便撞见了正从外面回来的奇洛教授。
“西、西弗勒斯……”奇洛结巴了一下，随即又极其自然地扬起一个笑容，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偶然。
西弗勒斯脚步微顿，却没有停留，此刻他所有注意力都拴在另一个人身上。
所以他只是略点头，便从奇洛身侧快步走过。
西弗勒斯沿着黑湖边缘缓缓行走。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的角落：廊桥下、草坪边缘、甚至远处魁地奇球场他都去看过两次。
伊莎的金发在黑暗中应当很显眼，她并不擅长真正的隐匿，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可古怪的是，他始终没有找到她。
渐渐地，一种混杂着焦虑与懊恼的烦躁感从胸口涌出。
他靠在一棵粗大的山毛榉树干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湖水腥气的凉风。
还有哪里？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他忽然感受到了……
西弗勒斯猛地睁开眼，仰起头。
目光所及，是茂密到近乎不透光的树冠。
乍看之下，什么都没有。
可在最高处那几根枝桠交错的地方，光影的轮廓似乎有细微的扭曲，那是视觉干扰魔法留下的痕迹。
伊莎·希尔就坐在那里。
* * *
伊莎·希尔此刻正蜷在禁林边缘那棵最高的山毛榉树上。
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上来了，此刻她双手环抱着屈起的膝盖，背靠着粗糙的树干，整个人缩在树冠最浓密的阴影中，仰头望着从叶隙间漏下的破碎月光。
默默然悬浮在她身侧，它试图从她周身吸取那些翻涌的、苦涩的负面情绪：自我怀疑、愤怒、失望，以及最深处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受伤。
“能伤害自己的，始终是自己。”伊莎在心中重复这句话。
眼下，胡安在格林德沃手上，生死未卜。
她身上的诅咒契约在西弗勒斯的帮助下暂时趋于稳定，而且现在还有尼可·勒梅的长生不老药。
根据这些，她确实没有必要继续维系那个因意外而产生的魔力共振，或者说，那个已经深化到危险程度的灵魂联结。
那么，西弗勒斯为什么生气？
她试着站在他的角度思考。
他的愤怒像一团迷雾，她找不到那条能将情绪与因果串联起来的线。
她开始回溯，从他们最初相见，到地窖里一次次关于魔药与契约的讨论，再到巴黎之行、戈德里克山谷、那些无声的默契和争吵。
记忆在脑海中翻涌，最终定格在一个最可能的解释上：
或许，因为合作的关系，他在意她的生死。
这个结论让她微微一怔。
如果从这个角度重新分析，如果他的愤怒不是针对“斩断联结”这个行为本身，而是针对这个行为背后隐含的“放弃生存机会”的意味。
她似乎开始理解了。
可是，理解不代表认同。
魔力共振必须斩断，这种不可控的联结太危险了，尤其当他们未来可能面对的是伏地魔、是格林德沃、是一切可能利用这个弱点的人。
西弗勒斯还有漫长的前程，而她自己，即便有长生不老药，也不知道目前的诅咒契约到底是怎样破解。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细微的、连自己都诧异的涩意。
她劝慰自己：西弗勒斯大抵是没什么朋友，才会如此在意某一个“合作伙伴”的生死罢了。
她想起莉莉·波特墓碑上那句“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忽然觉得有些讽刺，人类总是对无法战胜的东西怀有执念。
她再次试着站在双方的角度推演。
如果她的推论成立，那么问题的症结就在于：西弗勒斯认为斩断联结等于放弃生存，而她认为保留联结等于增加风险。
或许，解决方案也许不在于争论“该不该斩断”，而在于证明一件事：
即使没有这个联结，她也能活下去。
伊莎缓缓吐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
长生不老药，勒梅夫妇的馈赠，西弗勒斯亲自检验过的、能够稳定她状态的药剂。
如果她能证明，在药剂的支持下，她的魔力与生命体征可以维持长期稳定，不再需要依靠灵魂联结作为“锚点”或“保险”。
那么，斩断联结就不再是“放弃生存”，而是“选择更安全的生存方式”。
逻辑通了。
树下传来极其轻微的、枝叶被拂动的声音。
伊莎没有动，但默默然欢喜的飘了下去。
伊莎微微叹息一声，自己仓促布下的视觉干扰魔法，在西弗勒斯·斯内普那双对魔力异常敏锐的眼睛前，恐怕早已形同虚设，更别提默默然……。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西弗勒斯上来，而意外的是……
西弗勒斯仰望着那片不自然的阴影轮廓，握着魔杖的手紧了又松。
他不习惯用攀爬这种笨拙的方式靠近，更不愿在她面前暴露脆弱。
最终，他向前迈了一步，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下来。”
伊莎想：看来西弗勒斯的使用说明还有一条‘恐高？’或是‘不喜欢爬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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