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加盟了,康大运顺手在祖法儿也建了个使馆,再顺便立块碑——最近,这两口子都好这口,走哪儿都立块碑。
立碑之后,再次踏上征程。
索哈尔港的喧嚣与热浪渐渐被船尾犁开的碧波抛远,祖法儿苏丹那复杂难言的目光也最终消失在海岸线的氤氲水汽之中。
庞大的云槎舰队与康大运的使团船队合兵一处。
巨大的硬帆兜满印度洋强劲的西南季风,如同离弦之箭,沿着非洲大陆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海岸线,坚定地向西南方向驶去。
这次准备走的更远些,去想象中的非洲,那片被阳光炙烤得滚烫、蕴藏着无尽神秘与财富的土地看看。
船队劈波斩浪,船舷两侧飞溅起雪白的浪花。
海风猎猎,梁撞撞站在“云槎一号”高耸的艉楼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小的、带着奇异纹路的黑色石头。
这是临行前,梁新生在索哈尔港集市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用几块糖换来的。
少年说,摊主告诉他,这石头来自更西边的内陆,是“燃烧之土”的碎片,能点燃,但烟很大。
这东西不好闻,有淡淡的硫磺味,梁撞撞若有所思,这或许是天然沥青,难道苏丹口中那些“佛郎机人”也在寻找这东西?
她将石头收好,目光投向无垠的蔚蓝。
康大运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望着前方海天相接处,心中感慨万千。
离开祖法儿后,他感觉自己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梁撞撞在谈判桌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以及她那种将“规则”与“变通”、“王道”与“霸道”糅合得天衣无缝的行事风格,
像一道强光,刺破了他官场思维中某些积年的暮气,眼神中重新焕发出当年纵横商海时那种锐利而精明的光彩。
“大人,前方海图标注,应是‘木骨都束’(今索马里摩加迪沙)地界了。”
松墨捧着最新的海图,指着上面一个标记说道。
海图是船队一路航行,结合前朝《岛夷志略》的模糊记载,以及沿途向阿拉伯商人打探的信息,由船上的绘图师不断修正补充而来。
虽不十分精确,但已是这时代最宝贵的导航依凭,梁撞撞也将其作为参照。
梁撞撞举起望远镜,警惕地扫视着海面。
郑指挥使更是就没放下过望远镜——看不够呀看不够!
镜头里,海岸线的轮廓逐渐清晰。
与索哈尔港的干燥黄沙不同,这里的海岸线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景象——
大片大片嶙峋的珊瑚礁盘踞在近海,如巨兽骸骨,海浪在礁石上撞碎成雪沫,发出沉闷的轰鸣。
礁石之外,是郁郁葱葱的绿色,高大的椰子树、叶片宽大的芭蕉树,还有无数叫不出名字的热带植物,构成一道浓密的绿色屏障。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咸腥味,混杂着植物腐烂和某种奇异香料的气息。
“好一片险恶之地!”郑指挥使终于放下望远镜,咂咂嘴:“礁石密布,暗流涌动,若无熟识水道者引领,大船难以靠岸;
末将看那岸边林木深处,影影绰绰,怕是有伏兵窥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刀柄,又拍了拍船舷旁覆盖着油布的炮位。
在索哈尔补充的猛火油桶整齐地码放在下层舱室,这是除了火药炮弹外,船队重要的火攻储备。
船队谨慎地在离岸数里外的深水区下锚。
很快,几艘形制奇特的小船从岸边的红树林水道中钻了出来。
船身细长,由整根巨木挖凿而成,船头高高翘起,雕刻着繁复的、带有强烈图腾意味的纹饰。
船上的土着肤色黝黑发亮,身材高大健硕,只在腰间围着色彩鲜艳的草编或兽皮,赤着上身,露出强健的肌肉。
他们手持长矛和打磨得异常光滑的木盾,警惕地靠近。
康大运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官袍,带着一位在索哈尔招募的、略懂东非沿海土语的阿拉伯商人充作通译,和几名护卫,乘小艇迎了上去。
他脸上挂起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拱手行礼,朗声道:
“大昭国宣谕使康大运,奉旨巡访西洋诸国,途经宝地,欲与贵部互通有无,结友好之谊!”
通译磕磕绊绊地将意思传达过去。
土着们交头接耳,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好奇。
为首一个头戴羽毛冠、脖子上挂满兽牙项链的壮汉,用低沉而富有韵律的语言进行回应。
通译仔细听着,对康大运道:“大人,他是此地一个较大部族的头人,名叫‘马库鲁’;
他说,远方来的大船让他们感到不安,他们见过类似的船,船上的人……很凶恶,会抢掠,会抓走他们的勇士。”
通译顿了顿,又补充道:“他说的,很可能是那些佛郎机人。”
康大运心中一凛,果然,西方人的触角已经伸到这里了。
梁撞撞倒是了然——如果这个世界与她所知的世界都在同一个地球上的话,佛郎机人既然能到达满剌加,必然已经经过了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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