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的门诊楼刚过三点就冷得发慌，门口卖水果的摊子收了一半，泡沫箱歪在路边，剩下的苹果滚了满地。消毒水的味混着秋风往鼻子里钻，刺得喉咙发紧，比老宅的霉味还让人心里发毛。住院部在门诊楼后面，墙皮掉了好几块，露出里面发黑的砖，电梯口的通知栏贴着张皱巴巴的纸：“三楼病房装修，暂移五楼”，纸边角被风吹得卷起来，像只翻肚皮的飞蛾，看着就丧气。
“寅位锚点在地下一楼，从这边走。” 苏晚攥着灵觉探测器，屏幕亮着微弱的光，指针偶尔小幅度跳一下，“早上查过，这个点地下一楼没人，就一个保安值班。” 她刚说完，小李就把消防斧往身后一扛，斧柄上的黑胶布蹭了住院部的玻璃门，留下道浅印子，他满不在乎：“怕啥？保安要是拦着，我就说咱是家属，来确认…… 确认亲戚的后事登记，总不能不让进吧！”
我没接话，手不自觉摸向胸口的古镜 —— 镜面还沾着点老宅的灰，冰凉的触感能压下点心慌。刚拐进通往地下一楼的走廊，就看见个穿保安服的男人背着手站在停尸间门口。他那深蓝色制服外套皱得像腌菜，领口沾着点油渍，裤脚卷到脚踝，露出双沾了泥的黑布鞋，鞋尖还破了个洞。
“哎，干啥的？” 我们刚走近两步，他突然转头，眼神直勾勾的，没一点光，像蒙了层雾。小李赶紧迎上去，搓着手装客气：“大哥，我们是家属，昨天刚送过来位老人，来看看停尸柜的登记，怕搞错了麻烦。”
那保安没动，嘴角僵着，像被胶水粘住似的，重复了一句：“停尸间不让进，除非有护士长的批条。” 声音平得跟念悼词似的，没一点起伏。更怪的是，他左手在裤兜里反复攥拳，指甲都嵌进肉里了，指关节发白，却跟没痛感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晚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指尖凉得像冰：“他是傀儡，跟图书馆的管理员一样 —— 你看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全是浑的。” 她声音压得极低，灵觉探测器的指针开始小幅度蹦，“身上有墨痕诡气的味，很淡，应该是被人用东西控住了，不是自愿拦着咱们。”
我摸出兜里的破魂铃，手指刚碰到铃绳，那保安突然往前走了两步，胳膊直挺挺的，像提线木偶断了根线：“没批条…… 不能进……” 小李立马把我往身后挡，斧子握得咯吱响，语气急了：“操，这玩意儿跟图书馆那管理员一个德行！要不我先劈了他的腿，咱硬闯进去得了！”
“别伤他！他就是个被控制的普通人！” 苏晚赶紧拽住小李的胳膊，我趁机摇响破魂铃 —— 清脆的铃声在走廊里荡开，撞在墙上又弹回来，绕着耳朵转。那保安的身体突然僵住，嘴角还保持着 “拦人” 的姿势，眼神却慢慢空洞，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一动不动了。
苏晚趁机冲上去，从帆布包里摸出张镇魂符，“啪” 地往他后颈一贴 —— 符纸 “嗡” 地亮了下红光，保安晃了晃，突然 “啊” 了一声，捂着头蹲下来，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带着点慌：“我…… 我怎么在这儿？早上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塞给我一瓶‘空气清新剂’，说地下一楼味重，让我喷点…… 我喷了之后就啥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要守着这门，谁来都不让进……”
“那空气清新剂是不是有股墨水味？掺了霉的那种？” 我蹲下来问，他赶紧点头，眼神还有点发懵：“对！就是那味儿！闻着头晕，喷完没两分钟，脑子就跟被糊了层浆似的，啥都想不起来了……”
“是墨痕诡气掺在里面了。” 苏晚扶他站起来，“你先去护士站歇会儿，别再碰那瓶东西了，里面的诡气没散完。” 保安道谢着往楼上走，小李急得直跺脚，斧子往地上顿了顿：“别聊了！赶紧找停尸间的钥匙啊！总不能砸门吧？动静太大，全医院都得听见！”
“钥匙应该在一楼护士站，我去问！” 小李说着就往楼梯跑，脚步声在走廊里响得刺耳，裤腿都晃了起来。我和苏晚没敢挪，守在停尸间门口，灵觉探测器的指针还在跳，只是幅度小了点，没刚才那么慌了。没过五分钟，小李就喘着气跑回来，额角的汗把头发都打湿了，贴在脑门上：“操！钥匙被人借走了！护士说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头，说自己是医院请的档案员，要整理停尸柜的登记册，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我心里 “咯噔” 一下，手心瞬间冒了汗，摸古镜的手都紧了 —— 穿灰色中山装的老头，不就是张叔吗？老宅里他穿的就是这件，当时袖口还露过蚀魂符的角！老魔的声音立马在脑子里炸了，带着点骂街的急：“操！这老狐狸是提前踩点了！借钥匙指定是给柳轻烟开门！停尸间里指不定摆了多少陷阱，就等着咱们钻呢！”
“张叔？怎么会是他？” 苏晚的脸色白了点，攥着探测器的手更紧了，指节都泛了青，声音有点发颤，“他不是…… 不是帮咱们找青铜碎片的吗？怎么会帮柳轻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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