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江南,烟雨如织。
雨水顺着青瓦屋檐串珠般滴落,在青石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沈锦瑟站在新落成的医馆门前,仰头望着那块黑底金字的匾额——“锦瑟医盟总馆”。六个字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与这江南烟雨融为一体。
“总算赶在梅雨季前完工了。”她伸手抚过门柱,木质温润,“药材库房全都做了防潮处理,再大的雨也不怕。”
萧绝撑着一把素面油纸伞立在她身侧,玄色衣摆被风吹得微微拂动:“杭州知府派人送了贺礼,说是感谢夫人去年在时疫中的援手。”
“原样退回。”沈锦瑟头也不抬,声音清冷,“告诉官府的人,锦瑟医馆立馆之初就定了规矩——不受官礼,不接官帖,不涉官非。”
这规矩立得干脆,一如她此刻的心境。远离朝堂纷争,只愿悬壶济世。
阿吉从医馆里快步走出,一身利落的短打装扮,腰间佩刀换成了沉甸甸的药囊:“姐姐,药材都清点完了。常用药备了三个月的量,珍贵药材单独存放在地库。”
他身后跟着个眉眼相似的少年,正是弟弟阿祥。少年抱着一摞医书,有些腼腆地朝沈锦瑟行礼。
“很好。”沈锦瑟颔首,转身走进医馆大厅,“阿吉,从明日起你负责护卫和采买,阿祥跟着陈大夫学辨识药材。”
医馆内部宽敞明亮,整面墙的药柜散发着淡淡的木质清香,密密麻麻的小抽屉上贴着工整的药材名称。正中央悬挂着一幅精细的人体经络图,旁边是沈锦瑟亲手绘制的解剖示意图——这在当下堪称惊世骇俗。
“这才像个医馆的样子。”沈锦瑟满意地环视四周,“比京城那个被烧毁的旧址强多了。”
萧绝的目光掠过厅内陈设:“规模是原来的三倍。”
“所以要招更多学徒。”沈锦瑟走到药柜前,随手拉开一个抽屉,捻起几片甘草轻嗅,“医者太少,病人太多。要想真正医行天下,就得让医术像种子一样撒出去。”
阿吉笑道:“这几日已经来了二十多个报名的,都是听说姐姐在这里开馆,特意从各地赶来的。”
“筛选要严格。”沈锦瑟合上抽屉,“第一条,心术不正者不收;第二条,畏惧尸体者不收;第三条,认为女子行医有违纲常者不收。”
这三条规矩,是她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雨声渐密,敲打着屋顶的青瓦。医馆后院的芭蕉叶被雨水洗得翠绿欲滴,学徒们背诵《汤头歌诀》的声音稚嫩却整齐。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一个浑身湿透的汉子踉跄着冲进医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神医!求神医救救我娘!”
汉子抬起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娘...我娘吃了河豚,现在嘴唇发紫,喘不过气...”
沈锦瑟神色一凛:“人在哪里?”
“就在门外马车上!”
“抬进来!轻一点!”沈锦瑟迅速解开袖扣,将宽大的衣袖利落挽起,“阿吉,准备催吐剂!阿祥,去我房里取银针!”
两个学徒帮着汉子将一位老妇抬进医馆。老妇面色青紫,呼吸微弱,嘴角还残留着白沫。
沈锦瑟俯身检查瞳孔,又搭上脉搏:“典型的河豚中毒。耽误太久了。”
汉子泣不成声:“村里的郎中说没救了...我不甘心,听说神医在这里...”
“安静。”沈锦瑟头也不抬,手指飞快地在老妇腹部按压,“阿吉,药好了吗?”
阿吉端着一碗深褐色药汁快步走来:“按照姐姐的方子,加了双倍的瓜蒂和甘草。”
沈锦瑟接过药碗,捏开老妇的牙关,小心地将药汁灌下去。随后她接过阿祥递来的银针,在老妇的咽喉、胸腹等处连下数针。
医馆内鸦雀无声,只有雨声和汉子压抑的抽泣。学徒们屏息凝神,看着沈锦瑟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片刻后,老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大量污物。
“继续。”沈锦瑟面不改色,银针转向老妇的四肢穴位,“阿祥,记下来:河豚中毒,首要催吐,再行针刺泄毒。百会、涌泉、合谷、足三里,这四个穴位是关键。”
阿祥赶紧拿出纸笔记录,手腕因紧张微微发抖。
又是一阵呕吐后,老妇的青紫色渐渐褪去,呼吸也变得平稳。沈锦瑟这才直起身,将银针交给学徒消毒。
“暂时无碍了。”她擦掉额角的细汗,“今晚要留观,若明日早上能醒过来,便脱离危险了。”
汉子喜极而泣,连连磕头:“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沈锦瑟扶起他:“记住,河豚的内脏和血液有剧毒,处理时要特别小心。以后莫要再冒险了。”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
待学徒将老妇安置到后院病房,沈锦瑟才得空歇息。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雨幕出神。
萧绝递给她一杯热茶:“你的手法比以前更利落了。”
“熟能生巧。”沈锦瑟接过茶杯,指尖因长时间施针而微微发抖,“在边城那半年,见过的疑难杂症比在京城十年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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