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李守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三花市南郊赵家庄区域的杂乱街巷。这里与他记忆中的“郊区”已大不相同,到处是拆迁过半的废墟、林立的施工围挡和尚未搬离的“钉子户”混杂而成的怪异景象。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垃圾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颓败气息。
按照李雪提供的模糊地址——“赵家庄附近,私人诊所,吴医生”——他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猎犬,在迷宫般的巷弄间穿梭、询问。他避开那些看起来眼神不正的人,专找一些在废墟边晒太阳的老人、或是在自家小卖部门口闲坐的中年妇女打听。
“吴医生?黑诊所?” 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眯着眼,想了半天,摇摇头,“早没啦!五六年前的事了,那地方不干净,听说治死过人,后来就关了,房子都塌了一半喽。”
“那医生呢?姓吴的?” 李守兔递上一支烟。
老汉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咂咂嘴:“吴医生?不知道真姓假姓,外地口音,神神叨叨的。诊所关了就再没见过,有人说他跑了,也有人说……” 老汉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和恐惧,“……让人给沉了江了。那地方,以前不干净,跟一些黑道上的人有牵扯。”
另一个摆摊卖廉价日用品的妇女提供了稍多一点的信息:“你说那个小诊所啊?我记得!就在前边那条快拆完的巷子尽头,以前是个红砖平房。那个吴医生不是正经大夫,专门给那些不敢去大医院的人看病的,也……也帮人处理过一些不干不净的事。” 她眼神闪烁,显然知道些内情但不敢多说,“大概六年前吧,有一天晚上闹哄哄的,好像出了什么事,后来诊所就再没开过门。再后来,听说有个年轻女人从那里跑出去了,闹得挺大,但没找着。”
年轻女人……跑出去了……李守兔心脏一紧。是晴!
“那女人后来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妇女摇摇头,脸上露出同情又漠然的神色:“那种地方跑出去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听说不是本地人,好像是南边过来的,没身份。当时有人找过一阵,没找着,也就不了了之了。有人说可能死在外边了,也有人说……偷渡回国了?谁知道呢,这世道。”
死在外边了?偷渡回国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却都指向同一个结果——线索,在这里彻底断了。
李守兔根据指引,找到了那处已经半坍塌的红砖房。残垣断壁间荒草丛生,门窗早已不知去向,里面堆满了垃圾和瓦砾,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尿骚气。他站在废墟前,闭上眼睛,凝神感知。空气中残留的气息驳杂混乱,充满绝望、痛苦和戾气,但属于晴的那份微弱而独特的“气”,经过六年时光的冲刷和此地负面能量的干扰,已经几乎消散殆尽,无法追踪。
他沉默地站了很久。晚风吹过废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刚刚燃起一点微光,便被无情掐灭。
晴,那个眼神清澈、叫他“李师傅”的异国女子,究竟遭遇了什么?她是凭着怎样的勇气和运气从这魔窟逃出?逃出之后,是倒毙在某条肮脏的水沟旁,还是历尽千辛万苦,回到了她或许并不愿意回去的故乡?
无论哪种,都意味着,他失去了一个可能洗清冤屈、直指郝木峰罪行的关键证人。这条看似最有希望的线索,断了。
李守兔缓缓睁开眼,眼底没有太多的失望或悲伤,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早就知道,这条路不会平坦。郝木峰当年既然敢用晴来做局,就绝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活口和破绽。李雪能查到诊所这条线,恐怕已是极限,甚至可能已经是郝木峰故意泄露出来、用以试探或误导的诱饵。
他转身离开废墟,没有再回头。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废墟和尘土之上,显得孤绝而坚定。
回到城中村那个临时的“家”,李守兔坐在硬板床上,就着昏暗的灯光,再次梳理手头所有的信息。
晴的线索断了。
李雪这条线,经过酒店惊魂,已然暴露在郝木峰监控之下,短期内不宜再用,且她能提供的实质性帮助有限。
李柔那边,出于职业敏感和自身安全,能提供的协助也注定是间接和有限的。
那家神秘的古籍店,暂时看不透,不敢轻易触碰。
似乎,所有的路都走到了死胡同。
然而,李守兔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冷冽到极致的弧度。眼底的寒潭深处,仿佛有冰封的火焰在燃烧。
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所有外围的线索都被掐断或迷雾重重,那么,解决问题的关键,最终还是得落回到系铃人本身——郝木峰!
这个一手制造了冤案、毁了他和晴的人生、如今仍高居副局长之位、并且似乎还在暗中关注着他这个“小人物”的仇敌,才是所有问题的核心,也是最终的突破口!
直接对抗郝木峰,无异于以卵击石。对方手握权力,资源丰富,心狠手辣,且对他抱有警惕甚至敌意。正面冲突,他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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