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三只来历非凡、被玉帝御笔亲点“赐”下的“天降神鹅”强行介入取经队伍之后,唐僧师徒的西行之路,便彻底从一场充满艰险但也偶有祥瑞的修行,沦为了旷日持久、看不到尽头的狼狈逃亡。这三只鹅,仿佛天生就生着一双能洞察世间最深沉“晦气”的慧眼,精准无比地认准了唐僧身上那股被三界至尊亲手盖章认证的“倒霉蛋”气息。它们如影随形,如同附骨之疽,不单单是物理上的追随,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无情拷问,甩不掉,打不退(或者说不敢真下死手打),日夜不休地骚扰,将取经团队的尊严与耐心,一丝丝磨蚀殆尽。
每一天,都是从一场鸡飞鹅跳的混乱中开始。清晨,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林间的雾气尚未散尽,唐僧挣扎着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醒来,试图维持最后一点体面,仔细整理那件早已褴褛不堪、仅能勉强蔽体的僧袍。他盘膝坐下,取出那串伴随他多年的佛珠,指尖刚触到温润的珠子,嘴唇微启,准备念诵一段《般若心经》来安抚惊魂未定的心灵,试图在混乱中寻求一丝宁静。然而,就在第一个梵音即将吐出的瞬间,一道白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从旁侧的灌木丛中激射而出!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凌厉的风声。唐僧只觉手上一轻,那串承载着信念的佛珠已被一只大鹅精准地叼在口中。那鹅得意地昂起头,喉咙里发出“嘎”的一声嘶鸣,像是在嘲讽,随即猛地一甩脖子,佛珠划出一道无奈的弧线,“啪嗒”一声,精准地落入了不远处一个混着牲口粪便的泥坑里,溅起几点污浊的泥浆,也溅碎了唐僧脸上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宝相庄严。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只剩下麻木的疲惫和一种深及骨髓的无力感。
午间歇脚时分,是一天中难得的、也是唯一的补给机会。八戒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凭借当年在天河为帅时对地下物产的些许记忆(或者说纯属饿急了眼的本能),用九齿钉耙在土里奋力刨挖,好不容易掘出几个形状古怪、似芋头又似树根的块状物。他也顾不得分辨是否有毒,只觉得腹中饥火难耐,兴冲冲地拾来干柴,点燃一小堆篝火,将那些“芋头”放在火边烘烤,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土腥气的淀粉香味。八戒搓着大手,口水几乎要流下来,想象着热乎乎的食物下肚的慰藉。可就在他伸出黑乎乎的手掌,即将触碰到那个最大的“芋头”时,另一只一直冷眼旁观的大鹅动了!它并非冲食物而来,而是直接扑向那堆生命的希望之火。只见它扑棱着强壮有力的翅膀,如同小型旋风般冲入火堆,坚硬的脚蹼一阵狂踩乱踏,火星四溅,青烟弥漫,那微弱的火苗瞬间熄灭,只留下一地狼藉的灰烬和几个半生不熟的“芋头”。八戒愣在当场,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回过神,那肇事者却已调转矛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它那坚硬的喙,在八戒那肥硕多肉、刚刚结痂的臀部上,又狠狠啄了几下,留下几个新鲜热辣、钻心疼痛的青紫印子。八戒“嗷”一嗓子跳起来,捂着屁股满地乱窜,哭爹喊娘,那点对食物的渴望早已被屈辱和疼痛取代。
夜间宿营,本应是最需要警惕的时刻。沙僧任劳任怨,总是最先布置好简单的警戒结界。他会在营地四周小心翼翼地贴上几张自己绘制的、蕴含着他微末法力的符箓,这些符箓虽不能抵挡大妖,但预警些山精野怪、毒虫猛兽却也应有效用。然而,道高一尺,鹅高一丈。那第三只鹅,总能在最夜深人静、众人困意最深的时候,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破坏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它那扁平坚硬的喙,似乎天生带有某种“破妄”的属性,能精准地找到符箓上能量流转最脆弱的关键节点,轻轻一啄,符箓上微光一闪,便黯然失效,化为一张普通的废纸。结果便是,虽然引不来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妖魔,但些微妖气泄漏,总能招来些不成气候却烦不胜烦的小妖小怪,或是成群结队的毒虫。于是,本应休息的夜晚,往往又在八戒的嚎叫、沙僧的挥杖驱赶和唐僧的念经祈福(与其说祈福,不如说是自我安慰)中混乱地度过。
经年累月之下,唐僧的脸上早已失去了昔日从东土大唐出发时的那种宝相庄严和慈悲气度,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他的脚踝,之前被鹅追咬的旧伤尚未痊愈,如今又添了无数新痕,走路时一瘸一拐,姿态狼狈,哪还有半点得道高僧的风采。八戒的鼻子,自从被重点关照后,就一直处于红肿状态,像极了秋天熟烂的柿子,如今他但凡见到一点白色的移动物体或听到类似“嘎”的声响,都会条件反射般地捂住口鼻,缩起脖子,惶惶不可终日。就连一向最为沉稳、默然承受一切的沙僧,虽然依旧沉默寡言,扛着行李的脚步依旧坚定,但他眼眶下那浓重的、连他古铜色皮肤都掩盖不住的青黑色,明确无误地昭示着,他连最基本的守夜安宁都已成为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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