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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裂痕的扩大,如同在宇宙这幅看似完美无瑕的画卷上,撕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旧有的秩序、法则、因果,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这道伤口中汹涌而出,却又与菩提祖师播撒下的“自在”之种、与亿万万生灵萌发的“可能性”心念疯狂交织、碰撞、湮灭、重生。
三界,陷入了开天辟地以来,最为混乱、也最为“鲜活”的时代。
天庭,弥罗宫深处。
玉帝手中的昊天镜已然黯淡无光,镜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再也无法清晰映照外界那超越他理解范畴的剧变。他瘫坐在龙椅上,往日威严尽失,只剩下无尽的惶恐与茫然。他能感觉到,那维系他权柄的天条,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解。许多低级仙官的神位已然不稳,甚至有些直接神格消散,坠入凡尘。整个天庭的运转几近瘫痪,昔日井然有序的三十三重天,如今乱象丛生,仙神各自为政,或惶恐躲藏,或趁机争权夺利。
“完了……都完了……” 玉帝喃喃自语,眼中失去了光彩。他赖以存在的一切根基,正在他眼前土崩瓦解。
西天灵山,大雷音寺。
梵唱之声早已断绝。诸佛菩萨周身佛光晦暗,莲台摇曳。那建立在绝对信仰与因果律之上的佛国净土,此刻正遭受着源自根本的冲击。无数下界庙宇的信仰之光变得驳杂不堪,甚至反向传来质疑、怨恨的意念波流,冲击着佛陀们的心境。
“世尊,众生心念驳杂,佛法……佛法似有不及……” 一位罗汉面露痛苦之色,他的金身之上,竟隐隐出现了一丝黑气,那是信念动摇引来的业火。
观音菩萨默然不语,只是手持净瓶,瓶中杨柳枝微微颤抖。她遍观三界,看到的不仅是混乱,更有在那混乱中,一些凡人开始不再完全依赖于神佛的保佑,而是凭借自身微薄的力量,团结起来,对抗天灾,寻求生路。那画面,让她慈悲的心海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下界,人间。
混乱是主流,但新生也在瓦砾中萌芽。
那座饱受气候紊乱之苦的都城,在老农那“自己想办法活下去”的念头驱使下,残存的人们不再仅仅跪地祈祷,而是组织起来,挖掘深井,寻找新的水源,尝试种植耐旱的作物。过程艰难,死伤无数,但他们眼中,除了绝望,更多了一种名为“抗争”的光芒。
一些边陲之地,长期被山神土地盘剥的村落,在感受到“天威”衰落、神只力量衰减后,竟有胆大的青年,手持简陋的武器,冲进了往日里敬畏无比的山神庙,砸毁了神像!虽然很快引来了残余神力的反扑,死伤惨重,但那反抗的种子,已经种下。
北俱芦洲,妖魔肆虐。
失去了天庭的有效镇压,无数大妖巨魔冲出洞府,呼朋引伴,割据一方,甚至开始冲击一些防御薄弱的天庭据点或是人间国度。它们带来了杀戮与灾难,但也进一步加速了旧秩序的崩溃。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幽冥地府。
轮回盘的紊乱达到了极致,无数亡魂滞留,怨气冲天。一些强大的鬼王趁机崛起,割据地府疆域,甚至与残留的阴司神吏爆发冲突。因果链条的断裂,使得善恶报应变得模糊,进一步加剧了阳间的混乱。
……
在这片席卷三界的狂潮中,那四位至高存在的道争,也进入了白热化。
道祖鸿钧的清辉领域,如同精密却过时的仪器,在应对那无穷无尽、且时刻变化的众生心念冲击时,显得力不从心。他试图以天道之力强行“格式化”这些杂念,却如同用网去打水,徒劳无功,反而加速了自身道则的磨损。那由星河流转勾勒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疲惫。
佛祖如来的佛光海洋,波涛汹涌,却难以净化那源自灵魂深处的迷茫与质疑。佛法讲究“息妄显真”,可当“妄念”本身被赋予了“可能性”的正当性,当众生开始质疑“真”的定义时,佛法的根基便开始动摇。他那宏大的渡化之力,如同撞上了由亿万个“为什么”组成的无形墙壁。
女娲娘娘的七彩霞光依旧温柔,却充满了无力感。她能修复山河,能滋养万物,却难以安抚那亿万个渴望“不一样”的灵魂。她的造化伟力,旨在让一切回归“和谐”的本源,可如今,众生追求的,恰恰是打破这“和谐”,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生机”。
而菩提祖师,他依旧立于自在天中央,仿佛风暴眼,平静地承受着一切。他的“自在”大道,不与任何一方硬拼,而是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渗透、引导、放大着那众生心念中的“可能性”。他不需要去控制,只需要提供一个“可能”的环境,那亿万的自由意志,自然会演化出无穷的变数,这些变数本身,便是对旧秩序最强大的冲击力!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然同时引导、应对如此规模的众生心念,并与三位至高存在进行道争,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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