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离去后,长春宫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李晓晓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她继续着“痴傻公主”的扮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寝殿内,或是摆弄那些幼稚的玩具,或是趴在窗边看庭院里的花鸟,偶尔由云珠陪着在宫门口的小花园里“放放风”。她像个最耐心的猎手,利用每一个看似无心的举动,捕捉着周遭的信息。
宫人们起初还因她刚醒而格外小心,几日下来,见她言行举止与从前并无二致,甚至因受伤初愈而更显安静懵懂,便也渐渐松懈下来。闲谈时,虽不至于在她面前放肆,但压低声音的只言片语,已足够她拼凑出许多有用的情报。
当今太后并非皇帝生母,而是先帝继后,出身显赫。皇帝李珩登基后,她顺理成章成为太后,在后宫地位尊崇。而苏贵妃,太后的亲侄女,容貌倾城,圣眷正浓,是后宫风头最劲的女人。原主这位“傻公主”,在许多人眼中,不过是陛下出于责任和怜悯庇护下的一个特殊存在,无足轻重,只要不主动招惹,便无人会费心关注。
然而,总有人连这点“特殊存在”都觉得碍眼。
这日午后,李晓晓正坐在殿内,拿着一支彩笔在宣纸上胡乱涂鸦,实则是在练习控制这具身体,并熟悉这个时代的文字笔画(她发现原主竟隐约认得几个简单的字)。殿外传来一阵略显杂沓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略显尖细傲慢的声音:
“太后娘娘听闻长公主殿下凤体欠安,特遣咱家前来探望,并瞧瞧宫人们伺候得是否尽心。”
云珠脸色微变,连忙迎了出去。李晓晓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一滴墨汁落在纸上,晕开一团污迹。她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茫然。
进来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穿着深蓝色太监总管服饰的中年人,眼神精明,嘴角带着公式化的笑意,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他便是太后宫中的掌事太监,刘公公。
“奴婢/奴才叩见长公主殿下。”刘公公带着人象征性地行了礼,目光却已迅速在殿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李晓晓和她面前那张“鬼画符”般的宣纸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公主,刘公公是太后娘娘派来看您的。”云珠在一旁轻声提醒。
李晓晓歪着头,看了刘公公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举起那张涂花的纸:“画画!好看吗?”墨迹未干,蹭了她一手,她也毫不在意。
刘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躬身:“殿下画得……甚有童趣。”他直起身,清了清嗓子,“太后娘娘慈谕,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虽则……嗯,童心未泯,但宫规礼法不可废。近日听闻殿下宫中下人有所懈怠,咱家奉娘娘之命,特来重申宫规,以免奴才们不懂规矩,冲撞了殿下。”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暗示长春宫管理不善,需要太后的人来“立规矩”。云珠和殿内其他宫人的脸色都白了白,垂着头不敢吭声。
李晓晓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没听懂刘公公话里的机锋,只抓住“规矩”两个字,嘟着嘴道:“规矩不好玩……晓晓不喜欢规矩……”
刘公公眼底掠过一丝得意,正要借题发挥,继续敲打,却见李晓晓忽然把手里的笔一扔,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多宝格前,踮着脚去够上面一个色彩鲜艳的珐琅花瓶。
“花花!要那个花花!”她指着花瓶,像个得不到玩具就耍赖的孩子。
云珠吓得魂飞魄散,那花瓶可是御赐之物,价值连城!她连忙上前劝阻:“公主,那个不能玩,危险!”
李晓晓却不管不顾,跺着脚嚷嚷:“就要!就要嘛!坏云珠,不给我!”说着,眼眶一红,竟是要哭出来的架势。
刘公公皱起了眉头。他本是来立威刁难的,若真让这傻公主在自己面前打碎了御赐之物,或是哭闹起来惊动了陛下,他也讨不了好。这傻子行事毫无章法,跟她讲道理纯属对牛弹琴。
眼见李晓晓伸手就要去推那多宝格,刘公公只得压下心头的不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殿下息怒,殿下喜欢什么,让云珠姑娘给您取便是。这花瓶沉重,小心砸了手。”他转向云珠,语气冷了几分,“还不快哄好殿下!若是殿下有何闪失,你们谁担待得起?”
云珠如蒙大赦,连忙抱住李晓晓,柔声哄道:“公主乖,奴婢带您去御花园看真花花,好不好?比这个瓶子好看多了!”
李晓晓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抽抽噎噎地问:“真的?有蝴蝶吗?”
“有,有,好多漂亮的蝴蝶呢!”云珠连声保证。
李晓晓这才破涕为笑,拉着云珠就往外走,完全把殿内的刘公公一行人忘在了脑后。
刘公公看着那一主一仆消失在殿外的背影,脸色阴沉。他这趟差事,威没立成,反倒被这傻公主搅和得像个笑话。他冷哼一声,对身后的小太监道:“罢了,一个痴儿,跟她计较什么。回头禀明太后娘娘,长春宫的人,还需多加管教!”说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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