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在一种刻意压低的忙碌中进行。
药品从医务所的恒温柜里取出时,玻璃安瓿在油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盘尼西林六支,广谱抗生素二十片——药片是用锡箔纸分开密封的,装在防水的小铁盒里,铁盒外再裹三层蜡纸。卫生兵递过来时,手有点抖,小声说了句:“要是……要是能多留两支就好了,李老师昨天咳血了……”
林征接过铁盒,没说话,只是仔细检查了蜡纸的密封,然后塞进贴身的战术背心口袋。口袋内侧事先缝了层软布,防止玻璃瓶碰撞。
王小铁负责装备。三辆改装摩托——是从野狼帮遗弃的车辆里修好的,引擎拆开重装过,声音能压到最低。每辆车加装了两个副油箱,确保往返六十公里不用中途找油。武器只带轻便的:每人一把自动步枪,四个弹匣,两枚手雷,一把匕首。多余的重量要留给可能带回来的“情报”——如果真有的话。
地图摊在指挥所的桌上,那个废弃的国道服务区被红笔圈了出来。吴工用放大镜研究着灾前的卫星照片,指出可能的危险:“服务区西边两百米有个养猪场,规模不小。如果灾变时里面有活物……”
他没说完,但意思都懂。大型动物变异后,比感染者更难对付。
“我们不走地面。”林征的手指划过地图,“从这片杨树林穿过去,尽量利用植被掩护。接近服务区一公里范围,弃车,步行靠近。”
“交接点的时间?”苏浅夏问。
“明天日落时分。”林征看了一眼窗外血月的位置,“天光将暗未暗的时候,视野和隐蔽性折中。”
老周坐在角落的板凳上,左腿伸直,伤处绑着新的夹板——是吴工用轻质金属和皮革赶制的,比之前的木夹板灵活些。他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信号接收器,也是刚改出来的,只能接收预设的特定频段,绿灯闪烁表示有信号输入。
“……我会……守着……”老周的声音干涩,“……如果……他们……临时……变更……地点……或者……有……警告……我就……发信号……”
“什么信号?”王小铁问。
老周指了指接收器上一个红色的按钮:“……按下去……你们……戴的……骨传导耳机……会……收到……持续……蜂鸣……”
骨传导耳机是从废旧通信器材里淘换出来的,贴在颧骨上,不占用耳道,能同时听到环境音和信号音。
一切就绪,只等天亮。
后半夜,林征没睡。他独自爬上了望塔,望着西北方向。夜色浓重,血月的光勉强勾勒出远处地平线上起伏的、如同巨兽残骸的废墟轮廓。风吹过,带来腐烂和尘埃的气息。偶尔有几点幽绿的光在极远处闪烁,不知是变异动物的眼睛,还是尚未熄灭的、无人知晓的灯火。
苏浅夏上来送水时,看见他雕塑般的侧影。
“在想什么?”她把水壶递过去。
林征接过,没喝,只是拧开盖子,闻了闻里面过滤水的、微弱的清甜味。“在想,如果‘昆仑站’是真的,他们靠什么坚持到现在。”他顿了顿,“又在想,如果这是个陷阱,挖坑的人,现在是不是也像我们一样,看着这片天,算计着明天。”
“你希望是哪一种?”
林征沉默了很久。“我希望他们是真的。”最终他说,声音很低,“哪怕交易不平等,哪怕他们虚弱到需要用情报换药。至少证明……外面还有成组织的、还在尝试沟通和交换的‘人’,而不是只剩下掠夺和吞噬的野兽。”
苏浅夏没说话,只是站到他身边,一起望着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黑暗。她的手无意中碰到他的手背,冰凉。
天亮前最冷的时候,他们出发了。
三辆摩托,五个人。林征领头,王小铁断后。引擎声被特殊改造的消音器压抑成一种低沉的呜咽,像受伤的野兽在喉咙里滚动咆哮。车灯没开,全靠林征头盔上的微光夜视仪辨认道路。
起初的路段还算熟悉,是以前清理过的区域。残破的公路像一条僵死的灰色长蛇,蜿蜒在焦黑的田野间。田野里曾经种植的作物早已化为灰烬,只剩下烧成炭黑的秸秆根茬,一丛丛立在板结的泥土里,像大地竖起的、无数黑色的指甲。
越过基地日常巡逻的边界线后,气氛陡然绷紧。
风里开始夹杂陌生的气味。不是基地周围那种混合着烟火和消毒水的“人气”,而是更原始、更荒蛮的气息:动物粪便发酵的酸臭,某种植物腐烂的甜腻,还有……若有若无的、蛋白质腐败特有的腥气。
道路的状况也越来越糟。裂缝像蛛网般蔓延,有些地方整块路面塌陷下去,露出下面黑黢黢的、不知深浅的坑洞。他们不得不频繁下车,推着摩托从路边的野地里绕行。野地里长满了齐腰深的、叶片边缘呈锯齿状的变异蒿草,草茎坚韧得像铁丝,刮在裤腿上唰唰作响。
上午九点左右,他们遇到了第一波真正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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