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楼梯转角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埃味,阳光被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挡在外面,只在地板缝隙里漏进几缕微光,像被遗忘的碎金。林晚星的手抚过斑驳的木质扶手,指尖触到一道浅浅的刻痕——那是她刚搬进来时,不小心被琴盒边缘蹭到的,当时还心疼了好一阵子,如今看来,倒像是这栋冰冷别墅里唯一属于她的印记。
琴房的门是深棕色的胡桃木,把手上的铜环已经氧化出青绿色的锈迹。林晚星推开门时,合页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总觉得这声音像一声叹息,替她说出那些堵在喉咙里的委屈。
房间很小,朝北的窗户正对着一片茂密的香樟林,叶片上的露珠在晨光里闪烁,却透不进多少暖意。墙壁上贴着几张泛黄的乐谱海报,是她刚出名时演出的海报,边角已经卷起,被岁月蒙上了一层灰。角落里堆着几个琴盒,有的落满了灰,有的却擦得锃亮,像沉睡的老朋友。
这里是陆家别墅里唯一完全属于林晚星的地方。陆寒枭从未来过,他甚至记不清这栋房子里还有这样一个角落。他不喜欢音乐,总说那是“无用的情绪宣泄”,就像他不喜欢她偶尔流露的脆弱,觉得那是“不必要的矫情”。
林晚星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冷风裹挟着樟树叶的气息涌进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望着楼下修剪整齐的花园,昨夜的雨珠还挂在月季花瓣上,晶莹剔透,却让那抹艳红显得格外脆弱,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周年夜那盏熄灭的烛火,总裁办里洒了一地的山药粥,苏雨晴脚踝上那抹刻意为之的红痕,陆寒枭那句“你就不能懂事一点”……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每一帧都带着尖锐的棱角,刮得她心口生疼。
她走到靠墙的琴架旁,指尖拂过最上面那个黑色的琴盒。锁扣上的花纹已经被磨平,那是她十八岁时获得国际小提琴比赛金奖的奖品,也是她第一次在陆寒枭面前演奏时用的琴。
林晚星蹲下身,将琴盒放在膝盖上,慢慢打开。暗红色的绒布衬里已经有些褪色,小提琴静静地躺在里面,琴身的弧度在微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琴弦,E弦发出一声细微的颤音,像一声压抑的呜咽。
“好久不见。”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结婚后,她很少再碰这把琴。陆寒枭说,陆太太不需要靠拉琴谋生,那些“抛头露面”的演出,只会给他丢脸。她听话地收了起来,把所有的奖杯和证书都锁进了琴房的柜子里,仿佛要将那个曾经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自己,也一并埋葬。
琴谱架上搭着一本翻开的谱子,纸页已经泛黄发脆,边角被磨得圆润。林晚星拿起来,指尖拂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那是她的笔迹,年轻而用力,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执拗。
这是她大学时的琴谱。
那年她读大三,陆寒枭是学生会主席,正在筹备一场大型晚会。她是音乐学院的系花,却因为性格内向,总是躲在人群后面。直到学生会文艺部的学姐找到她,说需要一个小提琴独奏,她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因为她知道,那场晚会的总策划是陆寒枭。
她选了一首难度极高的曲子,每天泡在琴房里,练到手指起泡,肩膀发酸。谱子上的每一个音符都被她标注了无数遍,哪里该强,哪里该弱,哪里该用颤音,哪里该用滑音,她都反复琢磨,只为了能在他面前,呈现出最完美的自己。
演出那天,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聚光灯下,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腔。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全场掌声雷动,她却只看到了台下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
陆寒枭站在后排,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在所有人都为她欢呼时,他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追了出去,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拦住了他。晚风掀起她的裙摆,也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攥着琴弓,指尖因为紧张而发白,鼓足勇气说:“陆寒枭,我喜欢你。”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月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他沉默了几秒,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件物品:“拉得不错。”
然后,他绕过她,径直走开,没有丝毫留恋。
那句“拉得不错”,成了他对她的第一次“夸奖”,也成了她那段卑微暗恋的开始。她像个追逐月亮的人,拼尽全力想要靠近他,却不知道月亮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林晚星看着谱子上那些稚嫩的批注,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她,从来没有。那些她以为的“例外”,那些她珍藏的“瞬间”,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象。就像现在,他宁愿相信苏雨晴那些漏洞百出的谎言,也不肯回头看看她眼底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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