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创造它、训练它、陪伴它的存在,再也没有来过。
没有触碰,没有关注,没有任何形式的联系。
只有永恒的黑暗和痛苦。
这个像裂缝一样在空洞骑士的意识中扩展。它不是愤怒——愤怒太复杂了,超出了它的理解能力。它也不是怨恨——怨恨需要清晰的因果推理。
它只是一种...空虚感。
一种比物理空洞更深的空虚。
一种意识到自己不被需要、不被记得、不再重要的空虚。
而这种空虚,成了辐光最好的突破口。
放手吧,辐光温柔地低语,放开这个封印。你不欠他们任何东西。让我自由,让你自己也自由。结束这一切。
空洞骑士的意识在动摇。
不是有意识的选择——它没有足够的心智做出选择。而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一种在极度压力和情感混乱下的崩溃。
就像过度拉伸的绳索会突然断裂,过度承重的桥梁会突然坍塌,空洞骑士的意志也在接近崩溃的临界点。
三位守梦者感受到了危险的升级。
封印正在失效,卢瑞恩的声音充满警觉,容器的意志在崩溃。
我们需要稳定它,莫诺蒙说,但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完全压制辐光。我们只能延缓,不能阻止。
赫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疲惫:我们维持封印已经十年了。这比我们预期的要困难得多。辐光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顽强,而容器的缺陷比我们预期的更加致命。
那我们该怎么办?卢瑞恩问。
沉默。
因为他们都知道答案——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封印的设计就是这样,三位守梦者只能维持,不能改变。他们的意识被锁在封印中,无法与外界沟通,无法请求帮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情况恶化。
我们继续坚持,莫诺蒙最终说,尽可能地延长封印的时间。也许...也许会有转机。
但她自己也不相信这句话。
十五年过去了。
这一天,圣殿外的守卫注意到了异常。
从黑卵圣殿的门缝中,开始渗出橙色的光芒。
起初只是微弱的光线,几乎难以察觉。但随着时间推移,光芒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明显。到了夜晚,整个遗忘十字路口都被这种诡异的橙色光芒照亮。
守卫立即向上级报告。消息层层传递,最终到达了白色宫殿。
沃姆接到报告时,正在处理政务。当听到橙色光芒这个词时,他手中的羽毛笔停顿了。
从圣殿渗出?他重复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是的,陛下,信使说,而且光芒在增强。守卫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沃姆立即站起身:召集五骑士,我们立刻前往黑卵圣殿。
当沃姆带着五骑士赶到圣殿时,看到的景象让他们心中一沉。
橙色的光芒不仅从门缝中渗出,还从墙壁的一些裂缝中透出。整座圣殿仿佛在发光,散发着不祥的气息。锁链上的符文依然在运作,但明显在闪烁,仿佛在承受过大的压力。
封印在失效,德莱雅立即判断,辐光的力量在泄漏。
我们能做什么?海格默问。
沃姆凝视着圣殿,眼神复杂。他想起了十五年前,空洞骑士被带入圣殿的那一天。他想起了那个黑色的小身影,想起了一年多的训练和陪伴,想起了那些不该产生的情感。
我们进不去,他最终说,圣殿被完全封印了,锁链连接着守梦者的力量。强行打开会破坏整个封印结构。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奥格瑞姆问。
我们...我们只能等待,沃姆说,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无力感,希望三位守梦者能够稳定情况,希望空洞骑士能够坚持住。
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封印失效了。
不是彻底崩溃,但已经开始泄漏。辐光的力量正在从裂缝中涌出,进入圣巢的世界。
而这意味着,瘟疫即将再次蔓延。
圣殿内部,空洞骑士达到了极限。
它的身体几乎完全被橙色的液体覆盖,铠甲的裂纹遍布全身,有些地方已经完全破碎,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外壳。它的姿态已经无法称为,更像是靠骨钉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那个情感的裂隙,已经扩大到无法修复的程度。
空洞骑士的那一丝,在十五年的孤独和痛苦中,在辐光持续不断的心理侵蚀下,已经从微弱的萌芽成长为显着的存在。
它到了被遗忘。
它到了孤独。
它了自己的处境——被困在黑暗中,承受痛苦,而外面的世界在继续前进,没有人记得它,没有人关心它。
这种成了封印最致命的裂痕。
辐光的意识终于能够深入到空洞骑士的核心,能够触碰到那个本该永远空白的空间,能够在那里播种、生根、生长。
光明开始侵蚀黑暗。
梦境开始占据虚空。
神明开始控制容器。
三位守梦者在梦境深处疯狂地试图阻止,但他们的力量已经不足。十五年的维持消耗了太多能量,而辐光却在与空洞骑士的连接中不断汲取力量。
平衡彻底打破了。
从这一天开始,橙色的光芒持续从黑卵圣殿泄漏。
光芒照亮了遗忘十字路口,穿透了岩层,扩散到圣巢的各个角落。
而在这光芒照耀的地方,瘟疫再次开始传播。
虫子们开始做噩梦——梦见刺眼的光芒,梦见无法抗拒的召唤,梦见某个声音在低语,在诱惑,在承诺满足一切欲望。
最脆弱的那些,意志最薄弱的那些,欲望最强烈的那些——他们首先被感染。眼睛开始泛起橙色的光芒,身体开始渗出橙色的液体。
瘟疫,又回来了。
虚假的和平,终于暴露了它的本质。
封印失败了。
不是立即的、彻底的崩溃,而是缓慢的、持续的瓦解。就像大坝上的裂缝会逐渐扩大,最终导致溃决,封印的裂痕也在一天天扩展,让越来越多的辐光力量泄漏到外界。
沃姆站在圣殿前,看着那不断增强的橙色光芒,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绝望。
他做错了吗?
容器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吗?
空洞骑士的那一丝情感,真的无法避免吗?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
或者说,答案已经用现实呈现出来——
封印失败了。
牺牲白费了。
悲剧重演了。
而这一次,他已经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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