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与沈今辞的公寓，空气中弥漫着糖醋排骨诱人的酸甜香气。
张姨笑眯眯地接过林曦的包，示意先生已经在餐厅等了。
暖黄的灯光下，沈今辞正坐在餐桌旁，似乎刚结束一个电话，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工作时的锐利，但在看到她进门的那一刻，那点锐利瞬间融化，被惯常的温和取代。
沈今辞起身，很自然地为她拉开椅子。
“回来了？林家那边…都还好？”
沈今辞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寻常的问候，但眼神里带着细致的观察。
“嗯。”
林曦点点头，坐下，心底因林家那份新生的暖意还未散去，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点轻松的笑意，“吃了苏姨包的饺子，阳阳很开心，爸…他状态也稳定多了。”
林曦自然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肉质酥烂，酸甜适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那就好。”
沈今辞微微颔首，给她盛了一碗汤，“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晚餐的氛围宁静而温馨。
沈今辞依旧体贴入微，会留意她喜欢哪道菜，会在她嘴角沾上酱汁时，极其自然地用指尖拭去，动作轻柔熟稔。
林曦享受着这份久违的、内外皆安的平静。
然而，偶尔抬眼的瞬间，她会捕捉到沈今辞看她时，那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那不像平日的温和包容，反而像藏着很深的心事，一种极力掩饰的…紧张？
或者说，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想要将她此刻模样刻入心底的专注。
林曦只当他是工作疲惫，或者也在为她父亲的事情松了口气，并未深想。
……
饭后，沈今辞去了书房处理一点收尾工作。
林曦窝在客厅沙发里，抱着笔记本修改设计稿，却有些心神不宁。
林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书房的方向。
那里似乎对她有着无形的吸引力。
之前被父亲的事情占据了全部心神，如今那边的压力稍减，这些被暂时压下的疑问又重新浮上心头。
林曦想起有一次，她随口提了一句大学时很喜欢的某个冷门乐队，第二天，那张她找了很久的绝版CD就出现在了书架上。
林曦当时只以为是巧合，或是他神通广大。
现在细细想来，这样的巧合实在太多了。
他精准地知道她的口味，她的过敏源，她的小习惯…甚至在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需要什么的时候，东西就已经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手边。
这种了解，真的仅仅源于婚后短暂的相处和敏锐的观察力吗？
一个荒诞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再次钻进脑海：他是不是…很早就认识她？
……
正胡思乱想着，书房的门开了。
沈今辞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看到她，还是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忙完了？”
林曦合上电脑。
“嗯。”
沈今辞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将她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满足的叹息。
【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亲密的……好像不知不觉间……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林曦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状似无意地问。
沈今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但林曦还是感觉到了。
沈今辞环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声音依旧平稳：“嗯，提前解决了。不想让你一个人等太久。”
沈今辞的回答天衣无缝。
但那一刻的细微僵硬，却像一根小刺，轻轻扎了林曦一下。
林曦忽然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哎，说起来，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尤其是…嗯，某些时候。”
故意说得含糊。
沈今辞的瞳孔似乎缩了一下，揽着她的手臂力道微微加重，随即失笑，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搭讪的方式这么老土？沈太太，我们现在才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点？”
沈今辞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夫妻间的调笑，避开了实质性的回答。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含着笑，却像蒙着一层薄雾，让林曦看不清最真实的情绪。
林曦也笑了，顺势靠回他怀里，没有再追问。
心底那份疑惑，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久久不散。
……
夜里，竟渐渐沥沥下起了雨。
雨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催眠般的白噪音。
林曦却有些睡不着。
她侧躺着，看着身边沈今辞安静的睡颜。
昏暗中，他的轮廓显得更加立体，褪去了白日的温和矜贵，多了几分毫无防备的柔和。
林曦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虚虚地描摹过他英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
就是这个人，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解决了她的困境，甚至潜移默化地弥合了她与父亲的关系。
他那么好，好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那份他偶尔流露出的、深藏于温和表象下的紧张与专注，也让她隐隐觉得，这份幸福的表象之下，似乎潜藏着某种她尚未知晓的秘密。
窗外的雨声，莫名让她想起了那个高烧无助的雨夜，那个门口悄然出现的药盒…
曾经她以为是前男友送的……
看来感觉是时候要问问许泽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压下。
如今，是时候去面对了。
她需要一个答案。
雨，还在下。
夜色深沉。
林曦轻轻翻了个身，闭上眼，心中却已做出了某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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