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检查完伤口,反复叮嘱朱十三“绝对不能再剧烈运动,肋骨刚固定好,再受外力可能要二次手术”,才带着护士收拾好地上的碎玻璃离开。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输液袋里药液滴落的“滴答”声,和李叔、张婶没散的担忧。
朱十三靠在枕头上,后腰的牵扯感还在,却没再像刚才打斗时那样钻心。他看着李叔手里攥着的、被汗水浸得发潮的衣角,又看了看张婶眼圈里没忍住的红,心里清楚,不把他们安排妥帖,自己后续根本没法安心查陈峰和木盒的事。
他伸手摸向床头柜——出院时换下的衣服还在那里,口袋里藏着他这几年在面馆攒下的所有积蓄,叠得整整齐齐,用橡皮筋捆着。之前失忆,他没想着攒钱,只觉得能有口饭吃、有地方住就够了,直到这次刀疤脸上门、陈峰的人找到医院,他才明白,没有钱、没有能力,连保护身边人都做不到,更别说找回过去、讨回公道。
“李叔,张婶,你们过来一下。”朱十三的声音放得很轻,避免牵扯到伤口,他把那叠钱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李叔面前。钱不算多,也就几万块,却都是他一点点省下来的,票面大多是十块、二十块的零钱,叠在一起却沉甸甸的。
李叔愣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没接:“十三,你这是干什么?你刚醒,后续还要吃药、复查,正是用钱的时候,我们不能要你的钱!”
“是啊,十三,我们手里还有点积蓄,够花的,你把钱留着自己养伤。”张婶也赶紧帮腔,伸手把钱往回推,“再说了,我们躲什么呀?大不了面馆不开了,在老房子里住着,那些人未必能找到。”
“老房子离面馆近,刀疤脸认识路,陈峰的人既然能查到我在医院,肯定也能查到你们的老房子。”朱十三没松手,眼神坚定,把钱往李叔手里又递了递,“这钱你们必须拿着,不是给你们花的,是让你们找地方住的。别去熟人多的地方,找个偏点的小区,租个一楼,方便进出,也不容易引人注意。房租一次交三个月,买些常用的东西,剩下的钱留着应急,不够了再给我打电话,我想办法。”
他顿了顿,想起李叔和张婶年纪大了,不会用手机订房,又补充道:“明天我让护士帮你们查几个靠谱的中介,你们别自己跑,让中介带你们去看房,看完满意了就定下来,当天就搬过去。搬之前别告诉任何街坊,也别回面馆拿东西,面馆里的东西不值钱,别为了这点东西冒险。”
李叔看着朱十三认真的样子,心里又暖又酸。眼前的孩子,明明自己还躺着病床上,浑身是伤,却把他们的安危想得这么周到,连租房要找一楼、别回面馆都考虑到了,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那个懦弱、连话都不敢多说的上门女婿的影子?
张婶抹了抹眼泪,拉了拉李叔的胳膊:“老李,要不……我们就听十三的吧?咱们把钱拿着,找个地方躲起来,也能让十三安心养伤,不然他总惦记着我们,伤也养不好。”
李叔沉默了片刻,终于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揣着什么宝贝:“十三,那我们听你的。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经常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好好养伤,别再逞强了。”
“我知道,我不会再逞强了。”朱十三笑了笑,眼底的冷意柔和了几分,“你们搬过去之后,每天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别打电话,万一电话被人监听了,容易暴露位置。消息就发‘今天吃了面条’,简单点,安全。”
李叔和张婶连连点头,把朱十三的话一一记在心里,生怕漏了一点。又陪朱十三聊了会儿天,看他累了,才起身准备离开,说明天一早再过来,按他说的找中介租房。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朱十三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重新恢复了沉稳。他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盘算后续的计划——李叔和张婶安排妥了,下一步,就是解决眼前的麻烦,再一步步建立自己的势力。
陈峰的人能找到医院,说明他在这座城市里有眼线,自己现在伤着,手里没人没势,硬碰硬肯定不行。刀疤脸虽然是个小混混,却在这一片混了不少年,认识的人多,知道的门道也多,要是能收服他,不仅能解决刀疤脸这个隐患,还能借他的口,摸清这一片的地下势力分布,为后续找更大的靠山铺路。
而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地下王者,是“虎爷”。朱十三失忆前,在股市里混的时候,就听过虎爷的名字——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早年在道上拼杀,断了一条胳膊,后来靠着手里的货运线和几个娱乐场所,慢慢成了这座城市地下世界的老大,做事狠辣,却也讲规矩,只要不碰他的底线,他一般不会轻易出手,而且,他最恨的,就是像陈峰这样背后捅刀子、搞阴谋诡计的人。
要是能搭上虎爷的线,不仅能挡住陈峰的打压,还能借助虎爷的势力,查到陈峰的下落——毕竟,陈峰要找木盒,肯定不会藏得太深,虎爷在这座城市里的眼线,比警方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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