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眉刚将柳青影的书信妥帖收好,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侍卫营熟悉的通报声:“御前卫统领周延辉大人到——”
她心中略感诧异,御前卫专司皇宫近侍安保,与无影阁虽同属陛下亲信力量,却鲜少直接往来。周延辉更是军中老将,素来严谨寡言,今日突然登门,不知有何要事。苏小眉整理好官服衣襟,快步迎至府门,见周延辉身着墨色御前卫统领袍,腰佩鲨鱼皮鞘长刀,正立在台阶下,身后跟着两名手捧木匣的侍卫,神色肃穆。
“周统领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苏小眉拱手见礼,目光扫过那两只雕花木匣,匣身覆着明黄色绸缎,显然是宫中御赐之物。
周延辉抬手回礼,声音沉稳如钟:“苏统领不必多礼,某今日是奉陛下口谕而来,另有一事需与你当面商议。”他侧身示意身后侍卫上前,“这是陛下赏你的伤药与补品,昨日黑风谷一战,陛下听闻你手臂被逆党刀刃划伤,特意命太医院调制了金疮药。”
苏小眉心中一暖,连忙接过木匣,躬身谢恩:“臣谢陛下体恤,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她请周延辉入府落座,又命管家奉上清茶,才问道,“不知周统领今日前来,除了御赐之物,还有何事要与臣商议?”
周延辉端起茶盏却未饮,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片刻,才缓缓开口:“陛下近日察觉,御前卫中虽多是精锐,但近年新补入的兵士里,不乏靠家世背景混入的纨绔子弟,昨日太庙祭祖时,竟有两名侍卫因困倦走神,险些冲撞了礼器。陛下龙颜大怒,命某彻查御前卫,剔除冗员,同时从各营选拔得力之人补充进来。”
他抬眼看向苏小眉,眼中带着几分郑重:“某听闻无影阁弟兄个个身怀绝技,且纪律严明,便想向你借个人——你麾下那个叫薛树英的校尉,某曾在山谷伏击战时见过,他身手利落,行事沉稳,尤其擅长追踪与暗器,正是御前卫急需的人才。某已向陛下举荐,陛下也有意将他调入御前卫,升任副统领,协助某整顿营务。”
“薛树英?”苏小眉闻言微怔,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青年。薛树英是三年前她从流民中救下的,彼时他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却仍守着怀中半块发霉的饼,不肯与其他流民争抢。苏小眉见他眼神清亮,透着一股韧劲,便将他带入无影阁,没想到他竟是个武学奇才,短短三年便从普通流探升至身怀绝技的薛风影,多次执行任务都圆满完成,尤其在追踪沈沧党羽时,曾凭借细微的足迹,在深山里追出百里,揪出三名隐藏极深的逆党探子。
只是御前卫副统领一职,虽比无影阁校尉品级高,却也意味着要离开无影阁,前往皇宫任职。苏小眉沉吟片刻,道:“薛树英确是无影阁的得力干将,只是此事关系到他的前程,不如请他前来,当面问清他的意愿?”
周延辉点头赞同:“理应如此,某也不想强人所难。”
苏小眉立刻命人去无影阁传薛树英。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薛树英便出现在正厅外。他身着玄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把短弩,面容清瘦,眼神却格外锐利,进门后先是向苏小眉与周延辉躬身行礼,声音低沉:“属下薛树英,见过统领,见过周大人。”
“树英,不必多礼。”苏小眉示意他起身,将周延辉的来意一一说明,末了问道,“御前卫副统领一职,品级更高,且能常伴陛下左右,是难得的机缘,你愿不愿意去?”
薛树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他抬头看向苏小眉,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三年前若不是苏小眉相救,他早已饿死街头,无影阁于他而言,不仅是任职之地,更是家。可御前卫守护皇宫,直面陛下,是无数将士梦寐以求的职位,也是证明自己能力的绝佳机会。他沉默片刻,终是沉声答道:“属下感念统领知遇之恩,也不舍无影阁的弟兄,但御前卫肩负守护圣驾之责,若能为陛下效力,属下愿意前往。”
周延辉闻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苏小眉也点了点头:“好,有志气。你虽去了御前卫,但无影阁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若有需要,随时可回来找弟兄们帮忙。”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无影”二字,递给薛树英,“这是无影阁的亲信令牌,持此令牌,可调动无影阁各地分舵的资源,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薛树英双手接过令牌,紧紧攥在掌心,眼眶微微泛红:“谢统领!属下定不会辜负统领的期望,也不会给无影阁丢脸!”
次日清晨,薛树英便随周延辉前往御前卫报道。御前卫的营盘设在皇宫东侧的护城河畔,营内兵士个个身着银白色铠甲,腰佩制式长刀,站姿挺拔如松,只是队列中偶尔能看到几个站姿松散、眼神飘忽之人,显然便是周延辉口中的纨绔子弟。
周延辉将薛树英带到演武场中央,召集全体御前卫兵士列队。他手持陛下亲赐的尚方宝剑,立于高台之上,声音威严:“陛下有旨,御前卫乃皇宫屏障,需得精锐之士守护!即日起,由薛树英任御前卫副统领,协助本官整顿营务,凡不遵军纪、能力不足者,一律剔除出营,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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