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火折子也快要熄灭了。
窗外,天色依旧沉黑,但东方最遥远的天际线,似乎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
他吹灭火折子,重新塞回怀里。然后,他推开公廨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出来,反身轻轻带上。
院子里,那尊作为点卯基准的铜壶滴漏,沉默地矗立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轮廓模糊。冰冷的石砖地面散发着寒气。
陆仁贾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皱巴巴、依旧散发着酸臭味的番子服,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挺直了腰板(尽管饿得发虚),一步步走到那铜壶滴漏下方,面向公廨大门的方向。
然后,如同一个等待检阅的士兵,钉在了那里。
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寒冷如同无数根细针,持续不断地扎透他单薄的衣衫,刺入骨髓。手脚早已失去知觉,脸颊冻得发麻。但他依旧站着,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平视着前方那扇紧闭的门。
终于。
远处传来了打更人嘶哑的、有气无力的报时声,预示着卯时将至。
也就在这时,侧面的廊道里,传来一阵踢踢踏踏、拖沓而不情愿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含糊的抱怨和哈欠声。
“…困死老子了…” “…这鬼天气…” “…妈的,王扒皮肯定又要挑刺…”
声音渐近,两个穿着同样灰褐色番子服、缩着脖子揣着手的家伙,磨磨蹭蹭地转过廊角。
然后,他们像是同时被施了定身法,脚步猛地顿住,所有的抱怨和哈欠都卡在了喉咙里。
四只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望向院子中央。
朦胧的晨光熹微,勉强勾勒出一个人影的轮廓。
那人像一根冰冷的标枪,直挺挺地立在铜壶滴漏下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寒意凝结的白霜。他脸色青白,嘴唇发紫,眼睫毛上甚至结了一层细密的冰晶。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正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期待”,看着他们这两个刚刚磨蹭到的、真正的“准时”者。
其中一个番役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扭头看了看天色,结结巴巴地,仿佛见了鬼:
“陆…陆仁贾?!” “你…你他娘的…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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