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长达一米的账单，只是看其中两三条，就是让秋念葵鼓起勇气告中央的程度。
【绿化带围栏：1000元/米】*10米。
【主干道引导锥桶：500元/只】*20只。
【红绿灯网络联动器：3000元/只】*1只。
......
来不及畅想未来的美好养老生活，秋念葵的信念就已经被账单最后的庞大金额击垮。
她挣扎地看向朱苗，淡淡地两簇小眉毛扭曲成了毛毛虫。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算是贷款上班？”
“怎么会。”
朱苗奇怪地看了眼坐在椅子上还没桌子高的幼崽版秋念葵，大概猜到了她心中的怨念后，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你不会以为是要你自己赔偿的吧？”
听这话的意思，有回旋余地。
秋念葵睁圆了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朱苗，捏着文件静等好消息。
“这是让你带回去找柳部长签字的文件，你们加班造成的政务损耗，当然是部门拨款赔偿啦。”
朱苗最喜欢看到白塔组织成员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
钱多。
不逼逼。
谁也不知道白塔究竟是用什么手段创收的，她只知道这个独立的部门不仅员工待遇好，福利多，赔偿金也掏的痛快。
一点也不像自家后勤部，买个桶装水的报销单都得压个一星期。
越这么想，朱苗看向秋念葵的眼神越羡慕。
“你们那边还招人吗？会骑摩托，会抓人那种。”
秋念葵：“......光会抓人可能不行。”
她想起傍海村的经历，补了句：“如果还能抓鬼，说不定能行。”
朱苗收起笑：“......那算了，我感觉当交警也挺好的。”
一来二去的交流让朱苗歇了刚开始时的紧张。
原以为白塔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但看这位秋向导的言行举止，和普通打工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白塔还是有正常人在的。
“今天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朱苗起身准备送两人出门，手刚搭上桌子，办公室门就被一个神色严肃的协警推开拦住动作。
“苗队。前天开会时说的地方又有警情。”
协警余光瞥到一旁还有人，刚张口的话又被吞进了肚子里，转眼用目光向朱苗询问。
“没事。都是自己人。”朱苗的表情变幻，眉头蹙起：“和前天一样？大面积的拥堵加绕环岛？”
“不止。”协警见朱苗示意，将手机递过去，打开录屏：“这是我和小刘从监控拍到的视频。”
秋念葵也跟着好奇地踮脚，然而身高仍然差距很大，只能作罢。
没等她彻底放平脚，就被人从腿弯处揽着抱起来。
像被人拎住命运后颈脖的猫，秋念葵被男人单手放在了自己肩头。
从 180+的高处俯视，不仅看到了手机视频中的内容，也看到了朱苗和协警略见稀疏的发缝。
冷不丁被人抱起，被吓了一跳的秋念葵下意识抓住手边能稳定身体的东西。
在半空中划了半天都没找到借力的地方，徒劳的手指下意识掐在了贺江亭的颈侧。
人类幼崽细软的指甲毫不留情地抓红了皮肉。
“不，不好意思哈。”秋念葵“嘿嘿”两声，语气没有半点愧疚。
被吓的人可是她。
反观贺江亭只是被轻轻挠了两下。
秋念葵理直气壮地坐在他肩头，重新看向朱苗两人围看的手机。
贺江亭对此的反应十分平淡，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扶着秋念葵踩在自己胸上的脚，另一只手撑在她的背后，精神力高度集中在秋念葵的反应上。
“这次的情况看起来要严重得多。”
朱苗察觉到这已经不是能用正常交通堵塞搪塞的程度了。
“秋向导，或许还要麻烦你和我们一起走一趟了。”
被点名的秋念葵没有犹豫，点头应下了突如其来的任务。
不仅仅是身为牛马打工人的自觉，还有一丝丝道不清说不明的责任感。
要知道，做牛马这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
但让她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如同玩具一样，一无所知地被污染物戏弄，胸腔中又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资本家也就算了，他们至少会给钱发工资。
污染物凭什么也玩弄我们牛马！
不仅不给钱。
还耽误她下班！
在视频中，秋念葵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灰色眼球。
它不再是庞大的，悬挂在天空中几乎遮天蔽日如大厦倾倒那样。
而是像蘑菇喷射出的孢子那样，像无数篮球大小的身影，粘连在车子外壳，如同附着在鲸鱼身上的藤壶那样。
让人直犯恶心。
视频中的眼球密密麻麻，现实中看过去更是让秋念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忍不住搓搓胳膊，缩在贺江亭肩膀上抖了个冷颤。
“要闭上眼睛吗？”
察觉到秋念葵的状态，贺江亭扶着秋念葵后背的手稍稍用力，将温热的大掌尽可能贴上她小小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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