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风波后的第三日,月苗寨的晨雾比往日更浓,连寨口的引魂灯都只余下一团朦胧的淡蓝光晕。乾珘推开客舍竹楼的窗时,恰好瞥见香樟树下两道黑色身影 —— 是岩峰派来的勇士阿烈与阿石,两人穿着鞣制的黑甲兽皮甲,腰间悬着苗刀,刀鞘上的野猪獠牙在雾中若隐若现。他们背靠着树干,目光却牢牢锁着乾珘的竹楼,连他开窗的细微声响,都让两人的手下意识摸向刀柄。
乾珘对此早已习惯。自市集那日与黑石寨人冲突后,监视他的勇士从两人增至四人,白日分两班守在竹楼四周,夜间则在竹楼后方的山溪边设暗岗。他们从不靠近,却也绝不远离,像两尊沉默的石像,用目光织成一张无形的网。乾珘并未点破,反而愈发安分 —— 每日辰时起身,在竹楼前的小院内打一套中原的太极剑(动作缓慢柔和,刻意收敛内力,以免引起忌惮);巳时便坐在窗边品茗,用的是母亲留下的青瓷茶具,茶叶是从江南带来的雨前龙井,在苗疆的湿润空气中,茶汤更显清冽;午后则会在允许的范围内散步,从不靠近禁地与静室,最多走到药圃外围,远远看一眼纳兰云岫照料草药的身影,便转身返回。
“乾珘公子,您的午饭。” 辰时过半,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乾珘的剑法。是负责给他送饭的小寨民阿豆,十二三岁的年纪,梳着两个羊角辫,辫梢系着红布条,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靛蓝短打,手里提着一个竹编食篮,篮沿缠着彩绳,是月苗寨孩童常用的样式。阿豆性子活泼,话也多,不像其他寨民那般对乾珘戒备,反而常缠着他讲中原的故事。
乾珘收剑入鞘,接过食篮。食篮里铺着芭蕉叶,上面放着一竹筒米饭、一小碟腌血藤菜、一块烤野兔肉,还有一碗紫星菌汤 —— 是他前日在市集买的紫星菌,阿豆的母亲特意给他做的。“多谢阿豆。” 乾珘笑着拿出一小块中原带来的麦芽糖,递给阿豆,“这个,给你吃。”
阿豆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 他从未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上次乾珘给的那块,他舍不得吃,藏在枕头下,结果被妹妹偷吃了,还哭了好半天。“公子,您昨天讲的中原皇宫,真的有那么大吗?比咱们月苗寨的祭坛还大?” 阿豆咬着麦芽糖,含糊地问道,眼睛里满是好奇。
乾珘坐在竹凳上,拿起竹筒饭,一边吃一边笑道:“比祭坛大多了,皇宫里有很多宫殿,每个宫殿都有专人打扫,还有人专门给皇上做饭,一顿饭有几十道菜呢。” 他刻意放缓语速,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好让阿豆听懂。
阿豆听得入了迷,凑到乾珘身边,小手抓着竹凳边缘:“那皇宫里有蛊虫吗?咱们月苗寨的蛊虫可厉害了,能治病,还能打坏人。” 提到蛊虫,阿豆的语气满是自豪,他父亲是寨中的巫祝学徒,家里养着几只 “驱虫蛊”,他常偷偷拿出来玩。
乾珘心中一动,这正是他等待的机会。他放下竹筒,故作随意地问道:“阿豆知道的真多。那咱们月苗寨,有没有特别厉害的蛊虫?比如…… 只在寨里某个地方有的?” 他没有直接提禁地,怕引起阿豆的警惕。
阿豆想了想,皱着小眉头:“特别厉害的蛊虫?父亲说,只有圣女姐姐才有最厉害的蛊虫,比如能救人的白玉蛊。还有…… 还有禁地那边,父亲说那里有很可怕的东西,不让我靠近,说靠近了会被祖灵惩罚。” 提到禁地,阿豆的声音压低了几分,眼神里带着一丝害怕。
“禁地?” 乾珘装作好奇的样子,“那是什么地方?里面有什么呀?”
阿豆左右看了看,见监视的勇士没注意这边,才凑到乾珘耳边,小声说道:“父亲说,禁地是‘祖灵安眠之谷’,里面埋着好多好多圣女姐姐的祖先,还有好多古老的蛊术秘法。我听寨里的老阿公说,里面有一眼‘生命之泉’,泉水是金色的,喝了能让人的伤口马上好,但是只有圣女姐姐能靠近,其他人靠近就会被泉水里的蛊虫咬。”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还有,老阿公说,禁地深处有一头‘厄运之兽’,长得特别可怕,有三只眼睛,六条腿,身上还长着毒刺,是很久以前初代圣女姐姐抓住的,用蛊阵镇在那里,要是它跑出来,咱们月苗寨就会有瘟疫,好多人都会死。” 阿豆说着,还伸出小手比划着,模仿厄运之兽的样子,惹得乾珘笑了起来。
乾珘摸了摸阿豆的头,继续问道:“那阿豆有没有听说过,禁地里有能看到过去的东西?比如能看到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指的是因果池,却又不能明说,只能用阿豆能理解的语言描述。
阿豆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不过父亲说,禁地里有很多奇怪的石头,上面刻着看不懂的字,是祖灵留下的,只有圣女姐姐能看懂。公子,您问这些做什么呀?父亲说,不能随便问禁地的事,会被祖灵怪罪的。” 阿豆的语气有些担忧,生怕乾珘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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