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联邦的战争机器在恐惧的鞭策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鸣着运转。魔法传讯的光辉在各大法师塔之间疯狂闪烁,停泊在苏拉尼港口的魔法战舰升起了附魔帆,符文逐一亮起;位于联邦西境、扼守通往富饶腹地咽喉的“镜湖壁垒”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巨大的复合防御法阵日夜不息地闪耀,将天空映照得光怪陆离。
然而,与这外部的紧张喧嚣相比,千塔之城苏拉尼深处,一座名为虚空之环的法师塔顶层,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宁静。
这里的主人,银月联邦的天选者,虚空行者埃利奥特,正站在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前,沉默地眺望着西方。他看起来约莫三十岁,黑发黑瞳,面容带着一丝东方人的含蓄,身着一件简约的深灰色法师袍,袍子上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只有些许如同空间褶皱般的银色暗纹。他的气质沉静,眼神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距离感。
与烈日王朝那位光芒万丈、信仰狂热的神眷之刃雷克斯截然不同,埃利奥特身上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外放的能量波动,也没有那种被神明眷顾的优越感。若非至高议会核心成员,几乎无人知晓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专注于空间理论研究的年轻法师,便是联邦倾尽资源、由月神赐福的“希望之星”。
一阵轻微的空间波动在他身后泛起涟漪,首席大法师安瑟尔姆的身影悄然浮现。老法师看着埃利奥特那与窗外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平静背影,眉头微蹙 ,开口说道。
“埃利奥特,你应该已经感知到了。” 安瑟尔姆的声音带着凝重,“西面的威胁,比我们预想的更近,也更可怕,更不可阻挡。议会已经决定了,在镜湖壁垒和敌人进行交战。你的力量,是联邦至关重要的……筹码,或许会是最后的希望。”
埃利奥特没有回头,声音平淡,仿佛在讨论一个和他无关紧要的学术问题:“能吞噬神罚,湮灭物质,支配阴影……这样的存在,真的是依靠筹码就能抗衡的吗,安瑟尔姆大师?”
安瑟尔姆脸色一沉:“你是在质疑议会的决策吗,还是在质疑月神对你的庇佑?别忘了你的身份!”
“庇佑?” 埃利奥特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眸清澈,却仿佛能看穿表象,“大师,你我都清楚,所谓的召唤还有赐福,本质是什么。月神给予我的,并非是无条件的庇护,而是对空间规则的更深层次的理解和运用能力。这是一场交易,而我,恰好拥有支付交易的资质,用我的知识。”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细微的、仿佛将现实撕开一条口子的黑色裂缝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
“我的力量,源于我对故乡物理规则的认知和这个世界的魔法的结合。它不属于任何神只,只属于我自己。” 埃利奥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飘渺,“我只是……一个迷途之人,在这个世界找到了暂时的栖身之所罢了 而且我也没同意你们把我召唤过来,但是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安瑟尔姆沉默了片刻,他深知这位天选者的特殊性。埃利奥特对神只缺乏狂热的虔诚,更像是一位冷静的研究者,这也使得他的力量成长轨迹难以预测,甚至让议会有些难以掌控,这不是个好的兵器。
“无论如何,” 安瑟尔姆加重了语气,“联邦需要你。你的家人,也需要你的保护。别忘了,你在苏拉尼拥有的一切。”
提到家人,埃利奥特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微澜。他脑海中闪过妻子温柔的笑脸和年幼女儿蹒跚学步的模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是她们给了他冰冷的异界生涯中唯一的温暖与牵绊,虽然妻子是议会用来留住他所用的手段,但是很难遇到和她那么契合的人了。
“……我明白。” 他最终轻轻吐出一口气,“我会前往镜湖壁垒。但这并非为了所谓的神明或者是议会的荣耀,只是为了……守护我在这里选择的家庭。”
……
数天后,镜湖壁垒。
这座要塞建立在一片广阔如镜的湖泊东岸,湖面便是天然的屏障,而壁垒本身则是由洁白的石材和秘银构筑,充满了银月联邦特有的优雅与精密感。此刻,湖面上空悬浮着数十艘庞大的魔法战舰,舰身符文流转,炮口森然,壁垒城墙之上,数千名法师组成的联合方阵正在引导魔力,层层叠叠的魔法护盾如同巨大的琉璃碗,倒扣在要塞上空。
而在所有防御力量的最前方,埃利奥特独自一人,悬浮在镜湖平静的湖面之上,和远方那缓缓逼近、将湖光山色都染成墨色的死亡军团遥遥相对。
暗影军团在湖边停下,如同黑色的墨水暂时凝固。李默的身影从军团上空降落,踏在如镜的湖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他看着前方那个孤身而立、气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身影,暗影王冠下的目光微微闪动。
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属于故乡的思念,以及一种……不同于神恩力量的、更加本质的规则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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