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阳壁垒陷落的消息,并没有随着关隘的彻底死寂而被隔绝。总有侥幸者,或是利用隐秘的逃生密道,或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在暗影军团合围的缝隙中,带着满身的血污与刻骨的恐惧,逃向了帝国核心。
数天后,烈日王朝帝都,永恒炽阳卡尔基诺。
这座以开国大帝命名的巨城,沐浴在正午最炽烈的阳光下,白色的巨石城墙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城市中心的皇宫金顶更是如同地面上的第二颗太阳,彰显着帝国无上的荣光与力量。街道上车水马龙,商贩叫卖,市民穿梭,一派繁华盛景。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烤面包与钢铁打磨后的混合气息,这是独属于卡尔基诺的、活力与秩序交织的味道。
然而,这份平静与繁荣,被一阵突兀响彻全城的、来自皇宫最高警戒塔的沉重钟声悍然撕裂。
“咚——!” “咚——!” “咚——!”
钟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沉重,如同巨锤敲击在每一个帝都居民的心脏上。街道上的喧嚣瞬间冻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愕然抬头,望向皇宫方向。年长者脸色骤变,他们记得,这种规格的警钟,只在数十年前北方魔族大举南侵、兵锋一度威胁帝都时敲响过。
“最高警戒钟?!” “西边……是西边出事了?” “难道是焦阳壁垒……”
恐慌如同无形的涟漪,在人群中迅速扩散。
皇宫,烈日大殿。
与帝都街道上逐渐升腾的恐慌不同,大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帝国的权力核心们——皇帝、皇子、重臣、军方统帅——齐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震惊、愤怒与难以置信的压抑。
高踞于纯金王座之上的,是烈日王朝当代皇帝,凯撒·奥勒留。他年约五旬,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久居上位养成的威严仿佛实质,即使静坐不动,也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压力。但此刻,这位以铁腕和雄心着称的帝王,眉头紧锁,指节因用力握着王座扶手而微微发白。
下方,一名浑身浴血、铠甲破碎不堪的军官,正跪伏在地,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汇报着西境的噩耗。
“……黑色……数不清的黑色军队,它们不怕死,不怕痛!我们的刀剑砍上去效果甚微,魔法也只能暂时阻挡……” “雷克斯大人……他英勇出战,但……但那恶魔……他徒手接住了大人的‘烈阳裁决’,然后……然后掐碎了雷克斯大人的神赐之力,将他……将他吸成了干尸!” “巴顿侯爵死战不退,最终……最终也力竭殉国!焦阳壁垒……全军覆没!末将……我只是靠着一条废弃的猎户小道,才侥幸……”
军官的声音哽咽,最终化作压抑的哭泣,他的叙述虽然破碎,但那画面感极强的描述,尤其是天选者雷克斯被徒手扼杀、吸成干尸的细节,让大殿内所有听闻者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够了!” 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哭诉。出声的是站在武将队列最前方的一位老者。他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穿着一身朴素的深红色军服,肩章上却缀着代表帝国元帅的烈日与交叉权杖徽记。他面容古拙,皮肤黝黑,一道伤疤从额角划过左眼,直到下颌,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浑浊却锐利,仿佛蕴藏着尸山血海与无尽的风霜。
帝国元帅,“血屠夫”戈尔甘。一个用无数场血腥胜利铸就的凶名,是帝国军神般的存在,也是巴顿侯爵的恩师。
戈尔甘一步踏出,浑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那名哭泣的军官,吓得对方立刻噤声,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
“哭哭啼啼,这怎么行!” 戈尔甘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金石之音,震得人耳膜发嗡,“巴顿那小子,学艺不精,死了活该!丢了焦阳壁垒,这是所有帝国军人的耻辱!”
他转向王座,单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刚硬:“陛下!西境门户已开,敌军兵锋直指帝国腹地!老臣请命,即刻率熔炉军团和赤焰骑士团西进,去赤石峡谷布防!一定会将那个不知从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的怪物和他的骨头架子军队,碾碎在峡谷之中,用他们的残骸,重塑帝国西疆壁垒!”
他的请战充满了血腥与自信,仿佛那覆灭了焦阳壁垒的恐怖敌人,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元帅起来吧。” 凯撒皇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戈尔甘元帅忠勇可嘉。但敌情不明,雷克斯的实力你我皆知,能如此轻易击杀他……这个人绝非寻常。”
他目光扫过群臣:“诸位,有什么见解?”
文官队列中,一位身着华丽紫袍、头戴高冠的老者缓缓开口,他是帝国首相,马库斯·安东尼乌斯,以老谋深算着称。
“陛下,戈尔甘元帅勇武过人,自是镇守国门的不二人选。然而,根据逃回报信者的描述,敌军似乎并非寻常生命,不惧伤痛,数量庞大,且拥有直接侵蚀心智、瓦解斗志的诡异能力。我军虽强,但面对此种前所未见之敌,是否应更谨慎行事?或许……可以尝试接触银月联邦或森林议会,他们对于此类‘亡灵’、‘黑暗’性质的存在,或许有克制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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