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囚车的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命运在嘲弄地敲打着李默的骨骼。他蜷缩在角落,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石像,对外界的一切 ,押送士兵粗鄙的玩笑、荒原上刮过的带着沙砾的风、乃至逐渐变得污浊不堪的空气都毫无反应。
他的世界,在皇都那座殿堂里,已经彻底崩塌了。
几天几夜的行程,只有少量的馊水和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黑面包被塞进笼子。他机械地吞咽,不是为了活着,只是身体本能的求生欲在负隅顽抗。他的眼神始终空洞,望着铁栏外飞速倒退的、越来越荒凉的景色,从稀疏的灌木到裸露的岩石,再到终年笼罩着不祥灰雾的山脉。
“到了,废物们!欢迎来到你们的新家——魔兽矿坑!”押送队长粗鲁的吼声将李默从麻木中短暂惊醒。
囚车停在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山坳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矿石的粉尘以及一种更深层的、血肉腐烂般的恶臭。巨大的木制栅栏门如同怪兽的利齿,两旁是陡峭、漆黑的岩壁,几乎看不到顶。隐约能听到从矿坑深处传来的叮当作响的镐凿声,以及某种低沉、压抑的嘶吼,那声音不似人类。
栅栏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升起,露出一个通往地底的、幽深黑暗的入口,仿佛直通地狱。
李默和其他几个面黄肌瘦、眼神绝望的新囚犯被粗暴地驱赶下来。冰冷潮湿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让他打了个寒颤。
“你,去第七矿层!”一个穿着破烂皮甲、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监工,用鞭柄戳着李默的胸口,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那里最近正缺人手,‘照顾’好那里的‘小可爱’们!”
周围几个老监工发出猥琐而残忍的笑声。
李默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跟着引路的囚犯,走进了那条通往地底的隧道。
光线迅速暗淡,最后只剩下岩壁上零星插着的、燃烧着诡异绿色火焰的火把提供照明。隧道倾斜向下,越来越深,空气也愈发污浊闷热,混合着汗臭、排泄物和血腥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抵达了所谓的第七矿层。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穹顶高耸,布满了倒悬的钟乳石。空间被挖掘得支离破碎,形成无数条狭窄的矿道和开采面。数以百计的囚犯,像蚂蚁一样在其中蠕动着,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眼神麻木,机械地挥舞着矿镐,敲凿着岩壁上一种泛着微弱幽光的黑色矿石——暗影石。
监工的鞭子声和呵斥声在不远处响起,伴随着一声闷哼和压抑的哭泣。
引路的囚犯将一把锈迹斑斑的矿镐塞到李默手里,指了指一个空着的矿壁,低声道:“新来的,今天的份额是五十斤暗影石原矿。完不成……没饭吃,还要挨鞭子。”说完,他便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离开了。
李默握着冰冷的矿镐,站在原地。他环顾四周,这里就是他的终点了吗?在这个暗无天日、臭气熏天的地方,像牲畜一样劳作,直到死去?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母亲的容颜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她躺在病床上,温柔地笑着,对他说:“小默,别怕,妈妈没事……”
“啊——!”一声短促的、被鞭子打断的惨叫将他拉回现实。
一个年老的囚犯因为力竭慢了片刻,监工的鞭子便如同毒蛇般抽在他的背上,留下一条血痕。老囚犯蜷缩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而周围的其他人,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更加卖力地挥动矿镐。
冷漠。彻底的冷漠与绝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每个人都像是一个个冰冷的零件维持着矿洞的运作,维护着皇帝的富荣,没有自己的想法,死去的精神只留下了不停挥稿的肉体。
李默开始挥动矿镐。沉重的镐头砸在坚硬的岩石上,只能崩下一点点碎屑。虎口很快被震裂,鲜血染红了镐柄。肩膀、手臂、腰背,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抗议。
但他感受不到疼痛。肉体的痛苦,如何能与失去一切的绝望相比?
他只是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挖掘着。脑海里翻腾的,是母亲等待的身影,是生命的倒计时,是散落在地的、变得毫无价值的钞票,是皇帝冷漠的眼神,是大法师那句“无法返回”的宣判……
恨意,如同地下暗河,在死寂的心湖底部汹涌奔腾,对法师的,对皇帝的,乃至于整个世界滔天的愤怒,不甘,充斥着整个身躯。
日子就在这种毫无希望的重复中流逝。白天,在监工的鞭影下挖掘;晚上,和其他囚犯挤在潮湿、散发着霉味的简易窝棚里,啃食着仅能维持生命不死的黑面包。
他很快成为了其他囚犯欺凌的对象。因为他沉默,因为他眼神空洞像个傻子。他的食物被抢走,他挖掘的矿石被霸占,稍有反抗,便会迎来一顿拳打脚踢。
李默没有反抗。或者说,他的灵魂还在更深的深渊里沉沦,无暇顾及这具皮囊所受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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