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边的混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唯有最原始的、仿佛能孕育一切又能湮灭一切的混沌之气,在无尽的虚空中缓缓流淌、旋转、生灭。
林凡的意识,便在这片无边混沌的中央,沉浮。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仿佛自己已化作这混沌的一部分,又像是一缕即将被同化、消散的微弱残念。剧痛早已麻木,记忆模糊不清,唯有那种源自存在本质的虚弱与“归墟”感,如同永恒的烙印,提醒着他——他还“存在”,或者说,正在“归于虚无”。
是了。他想起来了。魔心反噬,封印开裂,他以身为桥,引爆碎片,呼唤魔心,引来了那道斩破苍穹的天外剑光……然后,便是无边的黑暗与死寂。
我……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浮起,却意外地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为了宗门,为了师父,为了那些并肩作战的同门,似乎……也值了。只是,还有些遗憾。天剑传承的使命,归墟之心的秘密,寒璃元君与凌霄尊者的嘱托,那传说中的“终末劫”……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完。
就在这缕残念也即将被混沌同化、归于永恒的寂静时——
一点微光,在这片混沌的中央,悄然亮起。
那光芒,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林凡意识的最深处。是“心剑”!那历经磨难、百折不挠、以守护为念的纯粹剑心,即便在神魂即将彻底消散、意识沉沦于混沌归墟的绝境,也依旧不曾真正熄灭!它如同一点不灭的星火,在绝对的无中,倔强地燃烧着。
与此同时,另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波动,自那无边混沌的“深处”传来,与“心剑”的星火隐隐呼应。那是“归墟之心”碎片的气息!虽然碎片本身似乎因过度消耗而沉寂,但其最本源的、与这片混沌同源的道韵烙印,却已深深融入林凡的神魂本质,此刻在这片纯粹的混沌环境中,竟被引动、唤醒!
“心剑”星火与“归墟”道韵,在这片意识所化的混沌虚空中,缓缓靠近、交融。没有排斥,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的两面——心剑代表“存在”的纯粹意志与破灭虚妄的锋芒;“归墟”代表“终结”与“起点”的循环道韵与包容万法的混沌。
“归墟非终,心剑为始;混沌孕道,生死轮转……”
冥冥中,那道曾在危急关头响起过的古老道音,再次若有若无地回荡在这片意识混沌之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接近本源!
随着道音响起,“心剑”星火与“归墟”道韵交融的光芒,开始缓缓壮大、旋转,在这片混沌虚空中,形成了一个微型的、不断生灭演化的混沌漩涡!漩涡中心,那点光芒越来越亮,仿佛在孕育着什么。
林凡残存的意识,被这奇异的景象吸引,不由自主地“投入”那漩涡中心。
刹那间,无数破碎而浩瀚的画面、信息、感悟,如同开闸的洪水,冲入他即将消散的意念之中!
他“看”到了!不再是寒璃剑宫中的记忆传承,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本源、更加模糊的景象!
他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万物未生的原始混沌。一道无法形容其伟岸与凌厉的剑光,自混沌深处斩出,分开清浊,定鼎乾坤,演化出最初的秩序与法则……那是“开天辟地”的剑道!是剑的起源,亦是“道”的显化之一!那道剑光的气息,与斩灭魔心投影的天外剑光,同出一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至高!
他看到,在无尽岁月长河中,有数道与他手中“归墟之心”碎片同源、却更加完整、强大的混沌光芒,如同定海神针,镇守在不同的时空节点、不同的世界核心,维系着某种宏大而脆弱的平衡,抵御着来自“归墟”另一面、那无尽黑暗与混乱的侵蚀……其中一道光芒的轨迹,似乎与青云宗,与“万剑归宗台”,隐隐相连。
他看到了一些模糊的身影,在时光的尽头,在规则的彼岸,与一些不可名状的、仿佛代表着“终结”、“混乱”、“湮灭”本源的恐怖存在交战、陨落、封印、布局……寒璃元君、凌霄尊者,似乎只是这漫长画卷中,较为靠近“现在”的两个点。他们的使命,他们的牺牲,他们所守护的“钥匙”与线索,都指向一个更加恢弘、也更加绝望的战场与未来。
他看到,自己手中的这枚碎片,并非偶然所得。其上有命运的丝线缠绕,有先贤的注视遗留,有“因果”与“定数”的烙印。它选择自己,或许并非因为自己足够强大,而是因为自己身负的“天剑”传承、领悟的“心剑”、以及那冥冥中的一缕“混沌”道韵,恰好符合了某个被预设了万古的“条件”……
他还看到了一些光怪陆离、难以理解的碎片:燃烧的星辰,崩塌的仙界,哭泣的神魔,贯穿诸天的锁链,以及一道横亘在所有画面尽头、仿佛万物终点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帷幕——“终末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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