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音频文件在播放完毕后便自动碎裂成无法复原的数字尘埃,如同从未存在过。但“溯源”组织抛出的两份重饵——那份经过大量删减却依然诱人的“千湖之眼”勘探报告摘要,以及更为急迫的“庇护所”提议——却在陈默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安全屋的寂静变得沉重而压抑。窗外的城市灯火如同遥远的星河,冰冷地映照着他此刻面临的、足以改变命运的抉择。接受“溯源”的庇护,意味着他将彻底从当前相对可控的校园和半公开身份,潜入一个完全未知的、由神秘组织掌控的阴影世界。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一旦踏入,再想抽身恐怕难如登天。但拒绝呢?面对已经被激怒且提升威胁等级的“清道夫”,以及他们背后那个危险的“清梦计划”,仅凭【信息混淆器】和尚未完全恢复的精神力,他还能周旋多久?林枫的警告言犹在耳:安全期可能大幅缩短。
时间在沉默的权衡中一分一秒流逝。陈默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性和后果。他调出系统界面,【危机直觉(中级)】技能被动散发出的微弱警示感,如同蛛丝般缠绕在“溯源”的提议上,提示着潜在的危险;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对生存的渴望和对真相的探求欲,却又推动着他去冒险一搏。
最终,理性的天平倾向了风险更高,但可能蕴含生机的一边。他需要时间,需要信息,需要跳出当前这个越来越狭窄的包围圈。“溯源”是目前唯一伸出橄榄枝,并且似乎掌握着核心信息的组织。更重要的是,那份关于“千湖之眼”的报告,像一把钥匙,可能开启“星灵族”谜团的大门,这对他完成系统任务和探寻自身处境至关重要。
决心已定,陈默不再犹豫。他按照音频文件中提示的、仅能使用一次的紧急回复通道,发送了一条极其简短且经过多重加密的信息:“接受庇护。告知下一步。”
信息发出后,仿佛石沉大海,长达数小时没有任何回应。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压力测试,考验着陈默的耐心和决心。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利用这段时间整理行装。他销毁了所有可能暴露身份和联系方式的纸质材料,对电子设备进行了深度清理和加固,只保留最核心的加密通讯模块和存储着重要资料的、经过物理隔离的硬盘。
就在他完成最后准备,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回复终于来了。方式出乎意料的“传统”——一部全新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卫星电话,被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安全屋门外的隐蔽角落。电话里只存了一个号码和一条文本信息:
“一小时后,小区东侧废弃货运站,车牌尾号347的灰色厢式货车。仅携带必要物品。途中保持绝对静默。”
指令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陈默深吸一口气,最后检查了一遍周身,将【信息混淆器】贴身藏好,然后将必要的物品塞进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双肩包,戴上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平光眼镜,悄然离开了这处曾庇护他多日的安全屋。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疏,空气中带着寒意。陈默压低帽檐,步履从容却迅速地走向约定的货运站。【危机直觉】技能全开,他像一只警觉的猎豹,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没有发现明显的跟踪,但一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的微弱感觉始终萦绕不散,不知是来自“清道夫”的残余监视,还是“溯源”组织本身的检验。
废弃货运站内空旷而破败,一辆灰色的厢式货车静静停放在角落,车牌尾号正是347。陈默走近时,货车的后厢门无声地向上滑开,里面昏暗无光,看不到人影。他没有犹豫,一步踏入了车厢。
车门在身后迅速关闭,将外界的光线彻底隔绝。车厢内没有灯,只有仪表盘发出的微弱荧光,勾勒出前排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两个模糊的、穿着深色工装的人影。两人都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容,对陈默的到来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他只是一件普通的货物。
“坐稳。”驾驶座上的人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随即货车平稳地启动,驶出了货运站。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机油和灰尘的味道。陈默靠坐在冰冷的厢壁上,一言不发,全力维持着【精神壁垒】的微弱感应,同时仔细记忆着车辆转弯、颠簸的每一个细节,试图在脑海中构建出行进路线。但对方显然是此道高手,路线迂回曲折,多次在信号干扰强烈的区域穿行,很快就让他的方向感变得模糊。
大约行驶了两个多小时,货车终于停了下来。后车门再次打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陈默眯起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类似物流仓库的内部。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冷静干练的中年女人已经等在那里。她目光锐利地扫了陈默一眼,没有任何寒暄,直接递过来一个手持扫描仪:“例行检查。请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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