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审讯室的烛火已燃至第三轮,灯芯积起的烛花噼啪作响,将刑架上的铁链映得泛着冷光。李坤瘫坐在刑架下的石地上,铁链依旧锁着他的手脚,却已无力挣扎——方才供述毒杀魏廉的话音刚落,他便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脸色灰败如死灰,唯有提及某个名字时,眼中才会闪过一丝本能的恐惧。
武少俯身将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狄公遗剑的剑穗垂在桌沿,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你既已供出毒杀魏廉的实情,便该知晓隐瞒无用。玄主是谁?你与他如何勾结,他又为何指使你做这些事?”
李坤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杯沿,又猛地缩回,仿佛那温水也带着威慑。他抬头看向武少,眼神躲闪着,嘴唇哆嗦了许久,才吐出那两个让他忌惮万分的字:“玄……玄主……”
“说清楚!”秦峰踏前一步,靴底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刺耳声响,“玄主的真实身份、样貌、声音,还有你们的联络方式,一一交代!”
李坤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打颤的声响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我……我从没见过玄主的真面目……”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第一次接触是在十年前,我还是漕运司主事,因截留了一批漕粮被人举报,本以为仕途尽毁,甚至可能掉脑袋……”
他咽了口唾沫,目光飘向审讯室的角落,似在回忆那段改变他命运的过往:“那天夜里,一名戴着玄铁面罩的人找到我,自称‘玄使’,说奉玄主之命而来。他递给我一封密函,里面写着举报人的姓名、住址,还有我截留漕粮的所有细节——他说,玄主能让我脱罪,还能让我步步高升,条件是从此听候玄主号令,为他办事。”
柳清晏握着笔的手不停,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声,她抬头追问:“玄使的样貌有何特征?密函上有何标记?”
“玄使身材高大,说话声音像是刻意压低的,带着几分西域口音。”李坤努力回忆着,“密函是黑色油纸封,火漆印正是你们查到的玄甲纹,里面的字迹是打印的,没有丝毫笔锋,显然是怕暴露笔迹。”他顿了顿,补充道,“玄使说,玄主知晓天下事,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有二心,不仅我活不成,我的妻儿老母也会遭灭顶之灾。”
苏凝霜靠在门框上,玄红色劲装的衣摆垂在地面,她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短刃:“你就信了?没有想过反抗或上报朝廷?”
“反抗?上报?”李坤惨笑一声,笑声里满是绝望,“我试过!三年前,我截留军粮的事被魏廉察觉端倪,心中惶恐,便想暗中向中书令柳述递信告密,求朝廷庇护。可信刚送出去三天,玄使就带着我妻儿的头发出现在我面前,说‘玄主仁慈,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滑落:“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有任何异心。玄主的势力太可怕了,他能轻易查到我的一举一动,能轻易拿捏我的软肋,我除了听话,别无选择。”
武少取出一枚从玄空观搜出的玄甲令牌,放在李坤面前:“这种令牌,玄主是否给过你?他的指令通常如何传达?”
李坤的目光触及令牌,身体猛地一缩,如同看到了毒蛇:“给过!是一枚青铜令牌,背面刻着我的编号‘柒’,玄使说这是核心成员的标识。玄主从不直接发号施令,所有指令都由玄使传达,每月十五亥时,我需去玄空观的偏殿听令,有时是密函,有时是玄使口头传达,从未见过玄主本人。”
“指令内容都有什么?”宋小七推了推鼻梁上的放大镜,追问,“除了截留军粮、勾结藩镇、毒杀魏廉,还有其他计划吗?”
“核心指令就是这三件事。”李坤道,“玄主说,凉州藩镇早已被他收服,只需集齐足够的军粮和军械,待时机成熟便起兵反叛,拿下长安后,封我为凉州刺史。”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炼制毒物,玄主让我垄断蓝焰草的商路,供给毒影门炼制蓝鳞粉和双绝毒,用于暗杀不听话的官员,魏廉就是其中之一。”
武少眼神锐利:“玄主为何要针对魏廉?仅仅因为他查到了军粮截留?”
“不止。”李坤摇头,“玄使说,魏廉不仅查漕运贪腐,还在暗中调查二十年前的‘玄甲案’,已经查到了玄甲组织的边缘。玄主怕他顺藤摸瓜,查到核心机密,才下令必须除掉他。”他抬头看向武少,“你们查到的那枚漕运司令牌,是玄主特意让我让张彪遗落在枯井的,目的是误导你们,让你们以为只是普通的漕运仇杀,没想到反而让你们顺藤摸瓜,查到了更多线索。”
秦峰冷笑一声:“玄主倒是算计得精明,可惜百密一疏。”
“玄主从不算错……这次是我没用……”李坤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他说过,只要按他的计划行事,必能成功。是我没能拦住你们,是我暴露了……”
柳清晏停下笔,看着供词上的记录:“你知道玄主的来历吗?比如他的籍贯、身份,或者与于阗国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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