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明苏醒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黔州巡抚亲自前来探望,并表示已全力搜寻“赤阳朱果”的下落。雷豹和阿成更是喜极而泣,只觉得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搬开了一块。
然而,沈逾明很快发现,顾清辞虽然依旧悉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为他换药诊脉,但态度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不再与他有眼神交流,话语也变得简洁而客气,仿佛两人之间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每当他想开口询问,她总是借口煎药或者整理药材避开。这种刻意的疏远,让沈逾明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沉闷而疼痛。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昏迷时定然提及了“宛澜”,而这个名字,深深伤害了她。
“清辞,我……”这日换药时,沈逾明忍不住再次开口。
“伤口恢复得不错,毒性被压制住了,但根除还需要‘赤阳朱果’。”顾清辞熟练地包扎好,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无波,“巡抚大人那边还没有消息,我打算自己去打听一下。”
“不行!太危险了!”沈逾明立刻反对,“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滇南一带可能还有圣火教的耳目!”
“留在府城就安全吗?”顾清辞抬起眼,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那眼神清冷如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圣火教能追到野人谷,难道就不能潜入黔州府城?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寻找生机。我知道几个苗寨的老药师,或许他们那里有线索。”
她的话有理有据,但沈逾明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别的意味——她不仅仅是为了寻找药引,更像是在逃避,逃避与他独处。
他心中一痛,沉默片刻,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顾清辞断然拒绝,“伯爷伤势未愈,需要静养。让阿成带几个人跟我去就行。雷护卫留下保护你。”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沈逾明看着她倔强而疏离的侧脸,知道此刻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反而可能激起她更大的反感。他只能压下心中的焦灼,无奈道:“……好,那你一切小心。让雷豹挑几个好手跟着你。”
最终,顾清辞带着阿成和四名精锐护卫,骑着快马,前往黔州与滇南交界处的一个大型苗寨——月亮寨。据说寨中的老祭司精通各种草药,或许知道“赤阳朱果”的消息。
沈逾明留在巡抚衙门养伤,心中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既担心顾清辞的安危,又苦恼于两人之间骤然冰冷的隔阂。他反复回想昏迷时的梦境,试图厘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越想越是心惊。
“宛澜”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也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从未想过要欺骗顾清辞,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那匪夷所思的真相——他并非这个时代的沈逾明,他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而顾清辞,与他前世因病早逝的爱妻宛澜容貌惊人地相似。
这种话说出来,会有人信吗?只怕会被当成疯子,或者……妖孽。
更何况,在与顾清辞相处的点点滴滴中,他早已清楚地意识到,她不是宛澜的替代品。她是独立的、鲜活的、聪慧坚韧的顾清辞,是他真正爱上的人。可如今,“宛澜”这个名字,却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
就在沈逾明心烦意乱之际,雷豹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伯爷,我们安排在滇南的眼线传回消息,黑山部族内部发生了叛乱!大巫师被囚禁,黑山峒主重伤,如今掌权的是峒主的弟弟,此人……似乎与圣火教关系更为密切!”
沈逾明脸色一沉:“果然如此!看来我们当初能脱身,多半是大巫师力排众议。如今大巫师失势,圣火教对黑山部族的控制更深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尤其是……清辞他们去的月亮寨,距离黑山地界并不远!”
他猛地站起身,牵动伤口,一阵龇牙咧嘴,但眼神却异常锐利:“雷豹,准备一下,我们立刻去月亮寨!”
“伯爷!您的伤!”
“顾不上了!我不能让清辞一个人涉险!”沈逾明语气坚决。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顾清辞此行绝不会顺利。
与此同时,顾清辞一行人已经抵达了月亮寨。
月亮寨坐落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山谷中,吊脚楼依山而建,规模远比黑山部族要大,也更具有烟火气息。寨民们看到他们这一行汉人,虽然有些好奇,但并未表现出敌意。
顾清辞直接找到了寨中德高望重的老祭司,献上准备好的盐巴和布匹作为礼物,说明了来意,询问“赤阳朱果”的下落。
老祭司年逾古稀,精神却很好,他仔细打量了顾清辞一番,又看了看她带来的药材样品,缓缓开口道:“‘赤阳朱果’……老朽年轻时,确实在深山一处火山温泉边见过。但那地方……不祥。”
“不祥?还请老先生明示。”顾清辞心中一紧。
“那处温泉位于‘毒龙潭’深处,终年毒瘴笼罩,潭中有凶物守护,靠近者九死一生。而且……”老祭司压低了声音,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敬畏,“据说那里是‘山鬼’的领地,擅入者,会受到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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