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郊外的荒原在重型装甲运兵车窗外飞速倒退,最终被一道毫不起眼、覆盖着伪装网的山体裂缝吞噬。黑暗降临,只有车顶惨白的探照灯划破压抑的隧道。安德烈·彼得罗维奇·彼得罗夫紧握膝上的合金工具箱,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父亲无数次描述过的场景正化为现实:冰冷的空气带着地下特有的金属和臭氧气息灌入鼻腔,车身在粗糙的隧道地面上颠簸,每一次震动都像敲打在他绷紧的神经上。D6。国家终极堡垒。活着的传说。以及…...“她”。
“身份验证:安德烈·彼得罗维奇·彼得罗夫。权限:B7-Δ区域高级工程主管。生物特征扫描通过。欢迎进入D6设施,工程师同志。”冰冷的合成声在车厢内响起,伴随着最后一道数米厚的合金闸门在身后沉重闭合的轰响。
绝对的寂静瞬间降临,只有车辆引擎的低吼在隧道中回荡,显得格外孤独。
当防爆电梯带着令人耳膜发胀的失重感沉入地心深处,安德烈透过观察窗看到了D6真正的景象。那不是科幻电影里光洁的未来世界,而是一座巨大、粗粝、伤痕累累的钢铁迷宫。
粗壮的管道如同史前巨兽的血管,在数十米高的穹顶下纵横交错,表面覆盖着经年累月的隔热层和斑驳的修补痕迹。
巨大的机械臂悬停在半空,焊枪的余温在昏暗的光线下蒸腾出扭曲的空气。地面上油污和冷却液混合的痕迹勾勒出繁忙的路径,空气里弥漫着焊接金属的焦糊味、润滑油刺鼻的甜腻,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庞大机械群落的低沉嗡鸣——那是D6永恒的心跳。
穿着深灰色工装的技术人员如同工蚁般在钢铁森林中穿行,没有人抬头多看这辆新来的车一眼。一种混合着敬畏与巨大疏离感的寒意,顺着安德烈的脊椎爬升。这就是父亲奉献了一生的地方,冰冷、高效、拒绝温情。
主控区B7-Δ的闸门无声滑开,一股更低温、带着精密仪器特有气味的空气涌出。安德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步踏入。巨大的弧形主控台如同舰桥般矗立,无数屏幕流淌着瀑布般的复杂数据流。这里异常安静,只有设备散热风扇均匀的低鸣。然后,他看到了“她”。
“她”就站在主控台中央,背对着入口,沐浴在屏幕冷冽的蓝光中。黑色的作战服覆盖着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躯体,线条冷硬得不似人间造物。
那条标志性的仿生长尾自然垂落,尾尖距离地面几厘米,纹丝不动,如同最精密的钟摆。安德烈的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了。这就是白狐。D6的守护核心,父亲口中超越人类理解的“存在”,一个活着的国家战略设施。
“指挥官”,安德烈强迫自己的声音平稳,严格按照规程,脚跟并拢,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高级工程师安德烈·彼得罗维奇·彼得罗夫,向您报到。”
那个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首先攫住安德烈视线的,是那双眼睛。并非预想中冰冷的镜头或发光二极管,而是两泓深不见底的浅蓝。那蓝色纯净、稳定,如同西伯利亚冻土下封存了万年的冰核,却又在深处流淌着、旋转着无数细碎的银色光点,构成一片缓慢变幻的星辰漩涡。
它平静地“看”着安德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绝对的、洞悉一切的审视感。安德烈感觉自己像被放在了一台功率全开的扫描仪下,从皮肤表层到骨骼深处,从履历档案到思维深处的每一个疑问,都被那冰冷的蓝光无情地解析着。
“彼得罗维奇工程师。” 一个声音响起。并非通过扬声器,而是直接、清晰地回荡在安德烈佩戴的通讯耳麦内部通道里。音质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也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最精密的合成语音,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非人的韵律感,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落在最标准的频率上。
“权限已激活。工作终端接入D6主网络。初始任务简报已发送至你的个人数据板。遵循规程。效率优先。”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词汇,如同机器输出的指令。
安德烈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压下心头那混杂着震撼、不适以及强烈学术探究欲的复杂情绪。“是,指挥官。”他的目光依旧无法从那双浅蓝的眼瞳上移开。
那里面有什么?纯粹的算法?被囚禁的意识?一种全新的、他无法定义的生命形态?父亲的叮嘱在耳边回响:“…...理解她的独特性,维护她的独特性...…”
白狐似乎完成了初步扫描。蓝色的星海中,数据光流的旋转速度微微放缓,恢复成一种恒定深邃的状态。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转回身,重新面向那奔流不息的数据瀑布。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催促:工作开始了。
安德烈的新“家”是B7区边缘一个狭小的工程师舱室,四壁是裸露的强化合金,只有一张折叠床、一张内置终端的工作台和一个微型卫生单元。空气中弥漫着新喷涂的防锈漆和臭氧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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