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在门口，遇到了似乎等候已久的张超。
张超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窘迫，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他迅速将一个冰凉的小物件塞进了苏小暖手里，压低声音说：
“苏同事，别被某些表象骗了。听听这个，或许能让你更清楚地认识你身边那位‘贵人’。”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开。
苏小暖摊开手心，那里躺着一支小巧的、金属外壳的录音笔。她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回到自己的工位，周围同事或真或假的恭喜和奉承，她都无心应付。手指紧紧攥着那支录音笔，冰凉的金属外壳几乎要烙进她的皮肤。
这里面是什么？
张超为什么给她这个？
他话里的意思……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她想起陆父的话，想起陆廷渊的种种神秘，想起林薇那怨毒的眼神……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的、她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真相。
下班后，她拒绝了司机接送，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华灯初上，车流如织，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寒冷。
她找了一个僻静的街心公园，坐在长椅上，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颤抖着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先是一阵沙沙的电流声，然后，两个熟悉的男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一个是陆廷渊，那低沉冷静、极具辨识度的嗓音。
另一个，竟然是……张超？！
【张超（声音带着讨好）：“陆总，您放心，都已经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林薇小姐那边也打点过了，她虽然不高兴，但知道轻重，不会真的乱来。”】
【陆廷渊（语气淡漠）：“嗯。项目组那边，盯紧点。给苏小暖制造的‘困难’要恰到好处，既不能让她太轻松，也不能真把她压垮。我要看到她解决问题的能力，也需要合适的时机……介入。”】
【张超：“明白明白！就像这次汇报会的成本数据质疑，既给了她压力，也顺理成章让您出面维护，加深她对您的……依赖和感激。”】
【陆廷渊（轻哼一声）：“感激？不必。让她清楚认识到，在这个公司，乃至在海城，没有我的认可，她寸步难行，就够了。”】
【张超：“是是是！陆总深谋远虑。那……关于之前您让我查的，苏小姐大学时期……”】
录音到这里，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后面的话变得模糊不清，很快便彻底结束了。
苏小暖僵坐在长椅上，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录音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将她最后的一丝侥幸和幻想，彻底击碎。
原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工作中的困难，同事的刁难，甚至他的维护和解围……全都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场戏！
只是为了让她认清现实，让她依赖他，让她……离不开他！
“让她清楚认识到，没有我的认可，她寸步难行……”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的屈辱和愤怒！她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直活在他精心编织的骗局里，还曾一度为他的“维护”而心动！真是可笑至极！
那之前那些细微的关心呢？慈善晚宴上的维护呢？那句“陆太太”呢？难道也都是这掌控戏码的一部分？
冰冷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她却感觉不到，只有心口那片被狠狠践踏过的区域，传来尖锐的疼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星河湾的。
推开公寓门，陆廷渊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在等她。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看不清表情。
“怎么这么晚？”他放下手中的平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或许是想打破这几日的僵局。
苏小暖站在玄关的阴影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换鞋。她抬起手，将那只冰冷的录音笔，用力扔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陆廷渊的目光落在录音笔上，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阴影里的苏小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苏小暖一步一步从阴影里走出来，灯光照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盈满了泪水，却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绝望。
“陆廷渊，”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伤心而颤抖，却异常清晰，“戏弄我，掌控我，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设定的剧本里挣扎……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陆廷渊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你听了里面的东西？谁给你的？”
“重要吗？”苏小暖凄然一笑，眼泪终于决堤，“重要的是，我终于看清了你！从那个论坛帖子开始，一切就是个局，对不对？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看着我为了一个户口傻乎乎地跳进来，然后再一步步用你的方式‘驯化’我？陆廷渊，你把我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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