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光阴,倏忽而过。江州城内,因“西山鬼船”北上黑风峡,与盘踞该处的一伙神秘势力爆发激战,两败俱伤,暂时解了围城之厄,紧张气氛稍缓。太守庞羲惊魂甫定,对诸葛亮更是礼敬有加,对其“借道巫山”之请,自是满口应承。
是日清晨,荆州使团一行百余人,车马辚辚,旌旗招展,自江州北门而出,沿江西行,直奔巫山方向。使团正使乃荆州别驾蒯越,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三绺长髯,举止沉稳,颇有气度。副使则是诸葛亮,他依旧作道家装扮,羽扇纶巾,神色从容,仿佛只是随行游历的方外之士。荀纬与紫鸢则易容改装,混在使团护卫之中,荀纬扮作一名沉默寡言的青年剑客,紫鸢则易容成面容普通的随行医女,低眉顺目,毫不惹眼。
一路无话。使团沿江而行,过夔门,入瞿塘,但见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江水湍急,浊浪排空,猿啼凄厉,更显三峡之险。越往西行,天气越是阴沉,江面雾气渐浓,远山笼罩在灰蒙蒙的雨幕之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荀纬默运《镇水心得》,隐隐感到脚下大地龙脉之气至此愈发活跃,却也更加躁动不安,仿佛有一条沉睡的巨龙正在翻身,搅动地气。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鬼金”同源的阴寒气息,令他心悸。紫鸢伤势已好了七八成,但神色依旧冷峻,时刻警惕着四周动静。
诸葛亮与蒯越同乘一车,时常闭目养神,或与蒯越低声交谈,偶有望向窗外云雾缭绕的群山,目光深邃,不知在推算什么。
三日后,使团抵达巫山脚下。但见十二峰奇秀甲天下,云雾缭绕,如仙境又如鬼域。主峰神女峰,更是直插云霄,亭亭玉立,传说乃瑶姬仙子化身。山下有巫山镇,乃入山门户,此时亦有官兵把守,盘查甚严。蒯越亮明身份文书,言明奉刘表之命入蜀吊唁,并携有厚礼与刘璋结好,守将验看无误,方予放行,但派了一小队兵士“护送”,实则监视。
入镇安顿后,诸葛亮借游览之名,带着荀纬、紫鸢以及两名心腹护卫,离了驿馆,向神女峰方向行去。越往深山,人迹越罕,古木参天,藤蔓缠绕,雾气浓得化不开,五步之外不辨人影。空气中那股阴寒气息愈发浓重,连鸟兽之声都绝迹了,死寂得令人心慌。
“先生,此地气息诡异,龙脉躁动,似有巨大封印之力。”荀纬以传音入密对诸葛亮道。
“嗯。”诸葛亮微微颔首,手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凝真洞’便在神女峰阴面绝壁之下,乃极阴之地,亦是龙脉逆鳞所在。北冥公选此开辟‘海眼’,正可借龙脉逆气,撕裂阴阳屏障。小心前行,恐有阵法或守卫。”
众人小心翼翼,在崎岖山径上艰难跋涉。紫鸢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有血腥味!”
荀纬凝神感应,果然闻到一股极淡的、混合着腐烂气息的血腥味,自前方雾气中飘来。诸葛亮示意众人戒备,缓步前行。穿过一片密林,眼前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林间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具尸体!看衣着,有山民,有江湖客,甚至还有几名身着奇异服饰、疑似“西山会”外围成员的人!尸体皆干瘪乌黑,仿佛被吸干了精血,死状凄惨,伤口处缠绕着浓郁的幽冥死气!
“是‘幽冥尸气’!与那‘守碑人’同源!”荀纬脸色凝重。看来,已有不少人试图探查神女峰,却成了“海眼”的祭品!
“看来,‘海眼’异动已引来自寻死路之辈。”诸葛亮扫视现场,目光落在一具靠坐在树下的尸体上。那人身着道袍,手持罗盘,胸前插着一柄折断的桃木剑,似乎是个道士。“咦?”他轻咦一声,走上前,从那道士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面巴掌大小、刻满符文的青铜镜,镜面已裂,灵光黯淡。
“这是……‘探幽镜’?”紫鸢认出了此物,“是玄门探查阴邪之气的法器,看来此人有些道行,却仍难逃毒手。”
诸葛亮端详铜镜片刻,沉声道:“镜中残留影像显示,他是被一道自地底涌出的黑气袭杀。那黑气……蕴含着一丝‘九幽’气息。”
“九幽?”荀纬心中一动,“莫非与‘九幽引’有关?”
“极有可能。”诸葛亮点头,“‘九幽引’乃接引‘幽冥海眼’之力的钥匙,亦能散发‘九幽’气息,吸引生灵精魂。此地死气如此之重,恐怕‘海眼’已处于半开启状态,‘九幽引’就在附近!”
众人心中凛然,继续向前。越靠近神女峰,雾气越浓,血腥死气越重,地上开始出现更多诡异痕迹——扭曲的符文、破碎的法器、以及一些非人非兽的巨大爪印!仿佛有某种恐怖存在在此地活动过。
终于,抵达神女峰阴面一处巨大的悬崖之下。悬崖如刀削斧劈,光滑如镜,下方是一片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中的寒潭,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散发出刺骨的阴寒与令人作呕的腥臭!潭边乱石嶙峋,刻满了古老的禁制符文,但大多已破损黯淡。此处,正是传说中的“凝真洞”入口所在!然而,洞口已被乱石封死,只留下些许缝隙,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中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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