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口的江风,带着水汽和硝烟的味道,吹拂了数日。在诸葛亮详尽谋划和青女神秘令牌的双重加持下,荀纬终于踏上了前往江东的舟船。此行轻车简从,只带了诸葛亮亲笔书信、那卷关乎“颖考” network 的密信抄本、青女所赠令牌,以及两名精干沉稳的随从。为掩人耳目,他依旧化名“荀安”,身份是刘备军中的谋士。
舟行江上,烟波浩渺。荀纬独立船头,望着两岸青山如黛,江鸥翔集,心中却无半点闲情逸致。柴桑城,东吴腹地,龙潭虎穴。此去,不仅要面对雄踞东南的孙权,更要周旋于张昭、周瑜、鲁肃等一众江东俊杰之间,一言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甚至招来杀身之祸。更深处,还潜藏着“颖考” network 和“暗羽”的阴影,危机四伏。
“先生,前方便是柴桑水寨了。”随从低声提醒。
荀纬收敛心神,举目望去,但见长江南岸,一处巨大的水寨依山傍水而建,帆樯如林,战舰云集,旌旗招展,军容鼎盛,远非新野、夏口可比。水寨后方,柴桑城郭巍峨,气象万千。东吴根基之深厚,实力之强横,可见一斑。
船只靠岸,早有东吴官吏在码头等候。验过文书,问明来意,态度不卑不亢,将荀纬一行引至驿馆安置,言明已禀报吴侯,等候召见。
驿馆清雅,但戒备森严。荀纬心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已落在江东眼线的监视之下。他不敢怠慢,按照诸葛亮事先嘱咐,入住后便闭门不出,静心等待,同时暗中留意驿馆内外动静。
次日午后,驿丞来报:“吴侯有令,请荀先生至府衙一叙。”
终于来了!荀纬整理衣冠,深吸一口气,跟随引路官吏,前往孙权府衙。
府衙大殿,气势恢宏。孙权高坐主位,年方二十六七,碧眼紫髯,相貌奇伟,目光锐利,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霸主气度。其下手左右,文东武西,分坐着数十位江东重臣。文臣以张昭为首,皆峨冠博带,气度沉凝;武将以周瑜为首,个个盔明甲亮,英气逼人。鲁肃坐于文臣前列,神色温和,目光中带着审视。
荀纬步入大殿,顿感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或轻蔑、或警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压力如山。他稳住心神,上前几步,依礼参拜:“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麾下参军事荀安,奉我主之命,拜见吴侯!”
“荀先生请起。”孙权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客套的笑意,“久闻刘豫州麾下人才济济,今日得见先生,果然气度不凡。不知刘豫州遣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荀纬直起身,不卑不亢道:“回吴侯,我主遣纬前来,一为恭贺吴侯坐镇江东,安民保境,功在社稷;二为通报江北军情,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吞并袁绍,今又南下图荆,狼子野心,天下共知。我主与刘景升公子琦,暂驻夏口,欲与吴侯戮力同心,共抗国贼,特命纬前来,陈说利害,永结盟好。”
话音刚落,文臣中一人便冷笑出声,正是老臣张昭。张昭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但眼神犀利,他拂袖而起,朗声道:“荀先生此言差矣!曹公奉天子明诏,征讨不臣,乃是堂堂正正之师,何来‘国贼’之说?刘豫州新败于当阳,兵不满万,将只数员,寄寓江夏,自身难保,何以言‘抗曹’?欲拖我江东入水火耶?”
此言一出,殿内不少文臣纷纷附和,皆言曹操势大,不可力敌,当遣使纳贡,以保平安。主和之声,一时甚嚣尘上。
荀纬心知这是江东主和派的惯常论调,早有准备。他面色不变,向张昭微微一揖:“子布先生乃江东元老,德高望重,纬素来敬仰。然先生之言,纬不敢苟同。”
他转向孙权,声音清朗,掷地有声:“曹孟德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挟天子而令诸侯,专权跋扈,诛戮忠良,天下切齿!其吞河北,图荆州,岂为汉室?实为篡逆之阶!昔董卓之乱,犹在眼前,岂可重蹈覆辙?”
“至于我主兵微将寡,”荀纬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殿内众将,尤其在周瑜、鲁肃脸上稍作停留,“然我将士用命,上下同心,更兼皇叔仁德布于四海,信义着于天下!当阳之败,非战之罪,乃小人作祟!今退守夏口,据长江之险,得江夏之助,进可图恢复,退可保江东门户!岂可言‘自身难保’?”
他再次看向孙权,言辞恳切:“吴侯英明神武,坐拥六郡,带甲百万,沃野千里,本是成就霸业之基。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曹操若得荆州,顺流而下,江东岂能独安?唇亡齿寒之理,吴侯岂能不知?届时,纳贡称臣,可能保境安民?只怕是步刘琮后尘,徒为天下笑耳!”
这一番话,引经据典,剖析利害,既点明曹操野心,又肯定刘备价值,更指出江东危机,条理清晰,气势不凡。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不少主战派将领微微颔首,连张昭也一时语塞,皱眉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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