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斋的试探无功而返,反而引来了更多谜团。那锦衣公子的意外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荀纬心中漾开层层涟漪。此人气度不凡,绝非寻常纨绔,其关注墨韵斋的举动,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是友是敌?荀纬不敢妄下判断,但直觉告诉他,必须尽快弄清此人身份,以免节外生枝。
然而,文会之期迫在眉睫,容不得他分散精力。当务之急,仍是墨韵斋的秘密。石汉子夜间蹲守发现的机关响动和无标马车,以及荀纬亲身试探时掌柜的细微反应,都强烈暗示后院藏有重大隐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荀纬决定,冒险夜探!
是夜,月隐星稀,正是夜行者出没的良机。荀纬与石汉子换上紧身夜行衣,用黑灰涂抹了脸面,带上飞爪、匕首、迷香等物,悄无声息地离开脚店,再次融入襄阳沉沉的夜色。
两人避开巡夜的更夫,专走阴暗小巷,如同鬼魅般潜至墨韵斋后巷。白日里相对僻静的巷子,在深夜更显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更添几分阴森。
石汉子身手矫健,率先借助墙角的凹凸处,如猿猴般攀上巷墙,观察院内动静。片刻后,他垂下一条绳索,低声道:“院内无人,西厢房有微弱灯火,似有人值守。”
荀纬顺着绳索攀上墙头,伏在墙头阴影中向下望去。墨韵斋的后院比想象中宽敞,有假山、水池,布局精巧。西厢房窗纸上果然透出昏黄的光晕,隐约有人影晃动。正房和东厢房则一片漆黑。
“先去东厢房看看。”荀纬低语。根据日间观察和石汉子的情报,机关响动似乎源自东侧。
两人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落院内,借着假山树木的掩护,猫腰潜至东厢房窗外。荀纬舔湿手指,轻轻点破窗纸,凑眼向内窥视。
屋内陈设简单,似是书房,但靠墙的一排书架引起了荀纬的注意。书架厚重,落满灰尘,但与地板相接处却异常干净,仿佛经常移动。他仔细打量书架侧面,发现了一道极细微的、与旁边墙壁颜色略有差异的垂直缝隙!
密道入口!荀纬心中狂跳!果然在这里!
他示意石汉子警戒,自己则尝试轻轻推动书架。书架纹丝不动,显然有机关控制。他借着微光,仔细摸索书架周围墙壁、地砖,终于在书架底部一个雕花装饰的凹陷处,摸到了一个微微凸起、可活动的石钮!
“找到了!”荀纬压低声音,心中既兴奋又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对石汉子做了个准备的手势,然后用力按下石钮!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从墙壁内传来,那排书架缓缓向内旋转,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成了!荀纬强压激动,正要迈步进入,忽听西厢房方向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有人出来了!
“快躲起来!”石汉子低喝一声,拉着荀纬迅速闪到假山背后阴影中。
只见西厢房走出一个提着灯笼的伙计,睡眼惺忪地向茅房走去。两人屏住呼吸,心跳如鼓。幸好那伙计并未留意东厢房方向,解决完内急便又回去了。
待西厢房灯光熄灭,两人才松了口气。不敢再耽搁,荀纬取出火折子,晃亮,率先弯腰钻入密道入口,石汉子紧随其后,并小心地将书架恢复原状。
密道内狭窄潮湿,石阶向下延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荀纬举着火折子,小心前行。通道并不长,约莫走了十几丈,前方出现一扇虚掩着的木门。
荀纬侧耳贴在门上倾听片刻,确认门外无声,才轻轻推开。门后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四壁空空,只有一角堆着几个蒙尘的木箱。石室另一头,还有一扇更为厚重的铁门,门上挂着巨大的铜锁。
“看来这里只是个中转密室。”荀纬低声道,心中有些失望。他走到那几个木箱前,尝试打开,发现并未上锁。箱内装的是一些普通的账册、旧书信,并无特殊之处。
难道白跑一趟?荀纬不甘心,举着火折子仔细检查石室每一寸墙壁和地面。忽然,他在铁门旁边的墙角,发现了几点已经干涸、颜色发暗的滴落状痕迹!
是血迹!而且是不久前留下的!荀纬心中一凛!这密道内发生过什么?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痕迹捻了捻,放在鼻尖轻嗅,有一股极淡的铁锈味。没错,是血!
“石大哥,你看!”荀纬指向血迹。
石汉子凑近一看,脸色也凝重起来:“是新血!不超过三日!这地方……”
话音未落,忽听密道入口方向传来“嘎吱”一声轻响!是书架被推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两人大惊失色!荀纬迅速吹熄火折子,石汉子则拔出短刀,挡在荀纬身前,屏息凝神,紧盯着来路方向的黑暗。
脚步声由远及近,轻而急促,不止一人!听声音,正朝着石室而来!
绝境!密道狭窄,无处可藏!一旦被发现,便是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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