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的深夜示警和巡夜兵士的“恰好”出现,如同两记警钟,让荀纬彻底明白,自己已然身处风暴中心,对手的耐心即将耗尽。司空府仓曹这潭水,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他必须抢在对手采取更极端手段之前,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或者至少,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主动权。
他没有被吓退,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斗志。次日,他仿佛无事发生一般,依旧准时出现在仓曹值房,甚至比往日更加沉静专注。他不再大规模调阅卷宗,而是将精力集中在最后几个疑点最大、线索最清晰的物资批次上,进行精密的复核和推演。他像一名老练的猎手,在狼群环伺下,耐心地布置着最后的陷阱。
他故意在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提出疑问,与孙掾史和老钱反复核对,营造出一种他仍在按部就班、尚未触及核心的表象。同时,他暗中加快了对自己所发现疑点的整理,将关键数据、经手人链条、时间矛盾点等,用只有自己能懂的密语,浓缩记录在一张薄如蝉翼的丝帛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缝进了贴身内衣的夹层里。
这是他的保命符,也是反击的底牌。
然而,对手的动作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狠。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雨。荀纬刚刚核对完一批来自陈留郡的布帛账目,正准备收拾东西下值。突然,值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
荀纬心中猛地一沉,冲出值房,只见不远处存放着大量近期文书和部分旧档的一间偏库房,浓烟滚滚,火光已经从窗户里窜了出来!仓曹院内顿时一片大乱,吏员们惊慌失措地奔跑、呼喊,有人提着水桶冲向火场,场面混乱不堪。
孙掾史满脸焦黑,衣衫不整地跑过来,对着荀纬气急败坏地喊道:“荀书佐!快!快帮忙救火!里面……里面还有不少重要卷宗啊!”
荀纬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心中雪亮——这绝不是意外!时机太巧了!偏偏是在他核查的关键时刻,偏偏是存放着相关卷宗的库房失火!这是赤裸裸的毁灭证据!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着人群冲向火场。但他冲进去的目的,并非救火,而是……确认!
火势蔓延得极快,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荀纬用湿布捂住口鼻,凭借记忆,冲向存放颍川、汝南等地近期物资档案的那个架子。果然,那里已是烈焰熊熊,竹简帛书在火中噼啪作响,迅速化为灰烬!
他心中一寒,对手果然够狠!然而,就在他准备退出去时,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硬物。他低头一看,是一个被烧得变形的铜制小匣子,似乎是用来装印章或重要小件物品的,从某个燃烧的案几上掉落下来。匣子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但在火光的映照下,匣子内侧似乎刻着几个模糊的符号!
荀纬来不及细看,一把抓起滚烫的铜匣,塞入怀中,随即被浓烟逼得连连后退,在几名冲进来的兵士协助下,退出了火场。
外面,救火的人越来越多,水龙也被拉来,但火势太大,那间偏库房最终还是被烧成了白地,里面的卷宗自然也荡然无存。
荀纬站在一片狼藉的院子里,浑身湿透,满脸烟灰,看上去狼狈不堪。孙掾史哭丧着脸,在一旁捶胸顿足:“完了!完了!这么多文书……这可如何向上面交代啊!”
荀纬冷冷地看着他的表演,心中波澜不起。这场火,烧掉了他明面上追查的线索,但也彻底暴露了对手的狗急跳墙。更重要的是,他怀中的那个铜匣,或许藏着意想不到的秘密。
他没有多言,拖着“疲惫”的身躯,在众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离开了司空府。
回到值房,紧闭门窗,荀纬才拿出那个烫手的铜匣。匣子不大,做工精致,但已被大火烤得变形。他仔细擦拭干净,借着灯光观察内侧刻着的符号。那并非文字,而是几个类似云纹、兽首的抽象图案,排列方式有些奇特,透着一股古朴神秘的气息。
“这是什么?”荀纬皱起眉头。这不像官印,也不像私人信物,更像某种……图腾或者特定组织的标记?难道和“颖考”有关?
他尝试回忆在兰台看过的各种杂记、金石图谱,但一时找不到匹配的线索。这铜匣的出现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留下的?如果是后者,目的何在?
暂时想不通,荀纬将铜匣小心藏好。眼下最重要的是应对火灾后的局面。
果然,第二天,司空府仓曹失火、烧毁重要文书的消息就传开了。荀彧第一时间召见了荀纬。
书房内,荀彧面色凝重,听荀纬详细汇报了火灾经过(隐去了铜匣之事),以及他之前核查中发现的主要疑点(但强调关键卷宗已毁)。
“……火起突然,抢救不及,诸多线索,恐已断送。属下办事不力,请令君责罚。”荀纬低头请罪,姿态放得很低。
荀彧沉默良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地看着荀纬:“文辅,此事蹊跷,非你之过。你可觉得,这场火,来得太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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