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离去后,库房内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李掾史和王五围了上来,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混杂着震惊、羡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文辅!你小子……深藏不露啊!”王五用力拍了一下荀纬的肩膀,语气夸张,“竟然入了荀令君的法眼!了不得,了不得!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提携兄弟我!”
李掾史则捻着几根稀疏的胡须,上下打量着荀纬,眼神复杂:“荀纬啊,你……你何时琢磨出的这套法子?倒是……倒是颇见成效。”他本想训斥几句“标新立异”,但想到刚才荀彧的赞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变成了含糊的肯定。“荀令君似乎颇为赞许,你……好生做事,莫要辜负了令君的期望。”
荀纬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这两人心态的微妙变化。他依旧保持着谦逊的笑容,拱手道:“李公、王兄过誉了。不过是笨人下的笨功夫,侥幸入了令君的眼。往后还需二位多多指点。”
他这番低姿态让李掾史脸色好看了些,王五也觉得他“会做人”,气氛缓和了不少。但荀纬心里清楚,经此一事,他再想在这个小库房里默默“种田”、低调发育,恐怕是很难了。荀彧那看似随意的举动和话语,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涟漪已经荡开。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之下,暗流涌动。
先是库房的待遇微妙提升。以往克扣的笔墨份额足量发放了,甚至还送来了几刀质量更好的新帛书,说是“以备不时之需”。连每日的伙食,那寡淡的豆饭里,似乎都多了几粒能数得清的盐。
王五对此啧啧称奇,更加认定荀纬走了大运,整天围着他转,想套出点“上进”的诀窍。李掾史则对荀纬的“整理工作”采取了默许甚至有限支持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样不闻不问。
但这些表面变化,并未让荀纬放松警惕。他白天依旧兢兢业业地整理档案,将分类索引系统进一步完善,甚至开始尝试用更简洁的符号做标记,提高效率。晚上,则利用守夜或独处的机会,反复回忆、琢磨那卷密信上的内容,并小心翼翼地查阅与之可能相关的其他档案,拼凑信息碎片。
他发现,密信中提及的几个人名,如今在许都朝廷中职位都不低,分属不同派系,表面上看并无太多交集。而关于军粮调配的隐晦指向,似乎与去年一次对南阳方向的军事行动有关,那次行动规模不大,由曹操麾下一员并不算核心的将领负责,最后似乎也不了了之。
“水很深啊……”荀纬揉着眉心。这些信息孤立看没什么,但串联起来,就像一幅残缺的拼图,隐约指向某种私下里的勾当,可能是贪墨,也可能是更隐秘的利益交换或情报操作。而藏信之人,显然是想留下证据,却又不敢轻易示人。
“这东西,就是个烫手山芋。”荀纬暗道。在自己没有足够自保能力之前,绝不能泄露分毫。
就在他潜心“考古”和“信息挖掘”的第五天下午,一道正式的调令打破了库房表面的平静。
来者是一名身着皂衣、神色肃穆的尚书台属官。他没有进库房,只是站在门口,朗声宣道:“尚书台令:调档案库书佐荀纬,即日起入尚书台制诏房,协理文书起草、誊录事宜。即刻报到,不得有误!”
制诏房!
荀纬心中一震。那可是靠近权力中心的地方,负责起草和誊写朝廷的各种诏令、公文,虽然同样是小吏,但地位、权限以及接触到的信息层次,远比这个偏僻的档案库要高得多!可以说是从“后勤仓库”调到了“核心办公室”。
李掾史和王五都惊呆了。王五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李掾史则是愣了片刻,随即脸上堆起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连连向荀纬道贺:“恭喜文辅!贺喜文辅!高升了!高升了呀!老夫早就看出文辅非池中之物!日后在令君面前,还请多多美言啊!”
荀纬压下心中的波澜,恭敬地接过调令,向传令官道谢,又对李掾史和王五客气了几句。他迅速收拾了自己寥寥无几的个人物品——主要是几卷他私下做了笔记的空白竹简和毛笔。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工作了三天的库房。灰尘依旧在光柱中飞舞,但一部分书架已井然有序。那个藏着秘密的暗格,在杂乱背景的掩护下,毫不起眼。
“再见了,新手村。”荀纬在心里默念,随即转身,跟着传令官,走向那座象征着更高平台、也必然伴随着更大风险的尚书台正殿区域。
调令来得太快,太突然。说是协理文书,听起来是升迁,但荀纬绝不相信这只是因为自己档案整理得好。荀彧那天的到访和最后那句“好自为之”,恐怕才是关键。
这究竟是赏识,是考验,还是……另有用意?
踏入制诏房的那一刻,一股更加浓郁墨香和紧张忙碌的气息扑面而来。宽敞的房间里,十数名书佐正伏案疾书,抄写或草拟着各种文书,偶尔有低声的交谈和官吏走动的声音。这里的节奏明显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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