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甚嚣尘上的第三日午后,公主府兰台轩内,萧玉镜正对着一盘棋局自弈,黑白子在她指尖交错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映衬着她此刻颇为愉悦的心境。谢玄那边越是沉默,京城议论得越是热烈,她就越觉得这出戏有意思。
就在她琢磨着下一步是该继续“深情”人设,还是换个策略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声的窸窣响动。
萧玉镜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朱阙镜心】瞬间扫向声音来源——后院墙头。没有杀意,没有算计,只有一团……明亮、温暖、如同秋日阳光般纯粹的“暖金色”光晕,正笨拙而又努力地试图翻越那道对于寻常闺秀来说过高的府墙。
萧玉镜先是一愣,随即,一个久违的、带着几分飒爽和莽撞的名字跳入脑海。她眼中瞬间迸发出真切的笑意,挥手制止了闻声欲动的隐在暗处的护卫。
“不必拦着,是熟人。”
她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哎哟”,一个穿着火红色骑射服、头发略显凌乱的身影,终于成功地从墙头跃下,略显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半圈,然后利落地翻身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灰尘。
来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眉眼明艳的脸庞,不是那种京城贵女流行的柔弱美,而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星星,正是镇远将军的独女,萧玉镜唯一的闺蜜——顾青眉。
她拉着萧玉镜的手,自顾自地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拿起萧玉镜喝了一半的茶就灌了一口,毫无形象地舒了口气:“渴死我了!你是不知道,这一路上听到关于你的传言,都快把我耳朵磨出茧子了!”
萧玉镜由着她动作,眼底带着纵容的笑意:“都听到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顾青眉放下茶杯,凑近她,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促狭的笑,“不就是你华阳长公主,对咱们那位冰山帝师痴心不改,深夜对月吟诗,诉尽相思之苦,搞得现在全京城的人都觉得谢玄是个负心汉,你是个可怜巴巴的痴情种呗!”
她说着,用手肘捅了捅萧玉镜,挤眉弄眼:“行啊你,玉镜,几年不见,演技见长啊!这招以退为进,示弱博同情,玩得够溜的!我刚才在墙头看你半天了,嘴角那点坏笑都快藏不住了,还搁这儿跟我装‘为情所困’呢?”
萧玉镜被她戳穿,也不尴尬,反而挑眉反问:“哦?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为情所困’?”
“得了吧你!”顾青眉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戳她脑门,“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小时候追在他屁股后面跑那傻样我见过,后来心灰意冷躲起来哭鼻子我也见过。现在的你……”她仔细端详着萧玉镜的眼睛,那里面清澈、冷静,带着洞察世事的睿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眼里哪有半点痴迷?全是算计!我敢打赌,你现在看谢玄,跟看一盘棋,一件工具没区别!”
萧玉镜默然,不得不承认,顾青眉虽然性子莽撞,看人却奇准。这或许就是真正挚友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便能直抵核心。
见她不语,顾青眉神色稍稍正经了些,握住她的手,语气是难得的认真:“玉镜,说真的,既然已经放下了,就别再跟他扯上关系了。谢玄那个人……太深,太冷,你捂了十年都没捂热,何必再浪费心神?我看那个靖国公府的苏子瑜就不错,人俊俏,性子也好,关键是心思单纯,看你的眼神干干净净的,比谢玄那块捂不热的石头强多了!”
她是真心为好友考虑。在她看来,谢玄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投入再多的热情也听不见回响,而萧玉镜值得更好、更简单、更能让她快乐的人。
萧玉镜反手握了握她,心中暖流涌动。这世上,会这样毫不功利、纯粹为她着想的人,大概只有顾青眉了。
“青眉,你的心意我明白。”萧玉镜柔声道,“不过,我现在对谢玄,并非你所想的那般。他于我,更像是一道需要破解的谜题,一个……有趣的对手。”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况且,你不觉得,看着他那样一个永远波澜不惊的人,因为我的举动而出现裂痕,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顾青眉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随即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啊!萧玉镜,你总算开窍了!不再傻乎乎地付出,而是学会玩弄人心了!这才像话嘛!对对对,就把那冰山当成磨刀石,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她兴奋地摩拳擦掌,仿佛要去恶作剧的是她自己:“需要我帮忙吗?我在北疆可是学了不少整人的法子!保证让他有苦说不出!”
萧玉镜失笑,连忙按住她:“别,你可别添乱。我自有分寸。”她这位闺蜜,热心是真热心,闯祸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行吧行吧,知道你如今是钮祜禄·玉镜了,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顾青眉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过说真的,你这次‘病’得蹊跷,外面传是陈太妃?我瞧着没那么简单,是不是秦王那头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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