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并未给坠星原带来多少暖意,那颗清冷的星辰依旧高悬,将寒霜铺满每一顶帐篷的脊顶。然而,一种比严寒更加肃穆、更加紧绷的气氛,已然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盆地。
各营地之间,人流开始向着盆地中央汇聚。那里,早已搭建起一座巨大的、由玄冰与某种暗色金属构筑的圆形平台,平台边缘矗立着数根刻满符文的石柱,散发着稳固空间的能量波动——这便是此次盟会的核心,演武论道,亦定盟主之所。
黑石堡的营帐帘门掀开,白玉京缓步而出。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素袍,神色平静,仿佛即将前往的不是决定天下大势的龙潭虎穴,而只是一次寻常的晨间漫步。杨峥与石岩全身披挂,如同守护神只的左右护法,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而青雀,则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紧随在白玉京身侧稍后的位置,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最纯净的水晶,倒映着周围的一切。
他们的出现,立刻成为了全场目光汇聚的焦点。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又在他目光淡淡扫过时,戛然而止。那目光并不凌厉,却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力量,让所有与之对视者,都不由自主地心生凛然,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一行人无视周遭种种复杂目光,径直走向中央平台。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无形之力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通路。
平台四周,已然按照势力强弱与地位高低,设置了相应的席位。守夜人总部与天机阁的席位居于最前方,左右相对。其后便是各大宗门势力与实力强横的散修。黑石堡的席位,被安排在了天机阁一侧,位置颇为靠前,显然天机阁在其中出了力。
白玉京坦然在自己的席位落座,杨峥与石岩如同铁铸的雕像,立于他座椅之后。青雀则安静地站在他身侧,双眸微垂,感知却已如同张开的大网,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整个平台区域。她不仅能“看”到平台上每个人的能量强弱、气息属性,更能隐约“感”受到他们情绪的变化,意志的波动,乃至……那一丝丝试图隐藏的恶意。
平台上,各方巨头已然陆续就座。
守夜人总部一方,居中者是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如同刀劈斧凿般刚毅的老者,他并未穿着铠甲,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劲装,但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座蓄势待发的活火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正是总部三大巨头之一,主战派的领袖,战鹰长老。其左侧,坐着一位面色红润、总是眯着眼睛、仿佛永远睡不醒的胖老者,乃是稳守派的代表,玄龟长老。右侧,则是一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肩佩总部执法堂最高徽记,乃是执法堂堂主,铁无痕。
天机阁一方,云鹤子道长居于首位,水镜圣女与凌风分立其后。云鹤子神色平和,与战鹰长老目光交汇时,微微颔首示意。
再往后,则是各方宗门势力的代表,形形色色,气息驳杂。有仙风道骨的老道,有煞气凛然的武将,有妖娆妩媚的妇人,也有阴鸷沉默的独行客。
当白玉京落座时,战鹰长老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隐隐的战意。玄龟长老则依旧眯着眼,仿佛事不关己,但青雀却能感知到,他周身气息如同深潭,隐而不发。铁无痕的眼神则最为冰冷,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苛刻。
“时辰已到。”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出自战鹰长老之口,瞬间压下了场中所有杂音。他站起身,魁梧的身躯仿佛能将平台上的光线都吸走几分。
“今日,吾等汇聚于此坠星原,所为之事,诸位心知肚明。”战鹰长老声如洪钟,目光扫视全场,“虚无之劫,乃灭世之祸,非一人一派可挡。唯有同心戮力,方有一线生机!然,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此番结盟,需推举一位德才兼备、实力足以服众的盟主,统御全局,号令八方!”
他话语铿锵,直接点明了盟会的核心——争夺盟主之位!
“战鹰长老所言极是!”立刻便有依附于总部的小势力代表出声附和,“盟主之位,关乎此界存亡,非大能力、大智慧、大威望者不可胜任!依我看,战鹰长老修为通天,德高望重,正是盟主不二人选!”
“不错!战鹰长老执掌总部刑律,赏罚分明,由他出任盟主,必能令行禁止!”
主战派一方纷纷造势。
“呵呵,”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来自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瘦高男子,乃是邪道宗门“百鬼窟”的窟主,“战鹰长老固然实力强横,但盟主之位,似乎并非只看拳头大小吧?况且,总部内部,似乎也并非只有一种声音。”
他这话意有所指,顿时让场中气氛微妙起来。
玄龟长老依旧眯着眼,仿佛没听见。
战鹰长老脸色不变,沉声道:“盟主之位,自当能者居之!若有哪位道友自觉能胜任此位,大可上台,与老夫切磋一二,论道一番!若能胜得老夫一招半式,这盟主之位,老夫拱手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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