猕猴王先是帮着那些被猎户射伤的猴儿们简单处理了伤势,敷上些山中草药,嘱咐它们好生休养,这才转身,领着江源他们一同朝着金猿山最高峰上的洞府走去。
这所谓的洞府,与其说是洞天福地,妖王居所,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处简陋的窑洞。
只是在山峰向阳面的陡峭石壁上,硬生生掏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外边粗糙地垒了一圈乱石矮墙,便算是圈定了门户范围,连扇像样的大门都没有,当真是寒酸到了极点。
就连青鹿这般见惯了妖怪的家伙,亦觉得这地方寒酸至极,“主人,我跟着你跑了这么多妖怪洞府,这里的洞府当真是最次的了。”
毕竟是经营不过十年的地方,况且这里灵气也算不得多强,与花果山水帘洞那等福地洞天,或是寻常妖王经营多年的洞府相比,此二妖过的相当窘迫。
猕猴王见江源目光扫过这简陋居所,脸上似乎并无鄙夷之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地解释道。
“真君勿要见怪,我兄弟二人本就是无家可归的弃徒,仓惶流落至此,能寻得这么一处勉强可遮风避雨,容身立命的落脚之地,已是深感庆幸,实在无力,也无心再去经营什么排场了。”
说着,他推开那扇用几根歪歪扭扭的木头拼凑而成的简陋院门,请江源入内。
只见那院内,一只身量矮小,约莫只有三尺来高,形貌酷似金丝猴的猴妖,正蹲在一块大青石上,捧着一枚山果,大口大口地啃着。这应该就是那擅驱幽魂的禺狨王了。
这禺狨王的形貌,却是比那尖嘴猴腮的猕猴王要显得可爱顺眼许多。
他胳膊修长,一身皮毛呈现出柔和的金棕色,油光水滑,显得十分柔顺。
身上竟还穿着一件用料尚可,甚至相当合身的锦缎袍服,虽然穿在他身上略微显得有些滑稽,却也衬得他眉清目秀,眼神灵动,自带一股聪慧之气。
也难怪他能在地藏菩萨座前听经,颇受些喜爱,想来那幽冥地府之中,终日见的皆是些形容恐怖,怨气冲天的恶鬼冤魂,乍见如此一只灵秀可爱的小猴乖巧听讲,任谁都会多几分偏爱。
“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方才山下风声大作,可是又来了那群可恶的猎户?可曾将他们尽数赶走了?”
那禺狨王见猕猴王回来,立刻捧着果子跳下青石,敏捷地窜了过来,语气急切地问道。待凑近了,他才注意到随后进来的江源,不由得微微一怔,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哥哥,这位是……?”
猕猴王连忙介绍道,“贤弟,快来见过诛邪真君江源!他乃是我们那义弟,美猴王孙悟空的哥哥!”
禺狨王一听,连忙将手中果子放下,整了整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锦袍,似模似样地对着江源拱手行了一礼,声音清脆。
“小猴禺狨,见过诛邪真君!”
行完礼,他立刻又抬起头,眼中带着期盼,急切地追问道,“真君可是为互市之事而来?敢问何时才能开始?”
“我与兄长在这金猿山上,实在是穷困得紧,山中物产算不得丰富,连些像样的灵果都难得一见,只产些山药草药,这日子过得甚至还不如当初在酆都城时有滋味……”
江源看着他那副又期待又委屈的模样,心中微叹,却是缓缓摇了摇头,直接道明了心中想法。
“金猿山上的这些灵猴部众,往后自然可以与人族互市通商,过上安宁富足的日子,但是,你们两位,却必须离开此地。”
“啊?!”禺狨王闻言,顿时愣住了,脸上满是错愕与不解,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猕猴王,“这……这是为何?”
猕猴王眉头紧锁,面色沉凝,看向江源,语气低沉地问道,“真君执意要我兄弟二人离开,可是因我二人出身佛门,曾是佛前听经的猴子?便不容于这东胜神洲么?”
江源点了点头,“不错,只因如此,这东胜神洲,终究是崇恩圣帝做主的地界;这南胥国,更是东华帝君不容他人染指的香火根基之地。”
“他们绝不会允许任何可能与西天佛门有牵扯的势力,在此地扎根立足。”
“正因你二位在此,东华帝君这才授意南胥国主,屡屡派遣猎人上山袭扰。”
“金猿山上的这些猴族,实则是被你们两位所累,故此才不得安宁,你们一日不走,这互市便一日难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内院外那些探头探脑,面带惶恐的小猴,语气缓和了些许,“也幸好你们二人至今尚能守住本心,约束部下,未曾对那些人族猎户真正下过杀手,造下杀孽。”
“这才能等到我前来转圜,给出这条生路。否则,若是你们按捺不住,出手伤了人命,届时恐怕要直面来自方丈仙岛的雷霆之怒,后果可想而知。”
“原来……竟是如此……”猕猴王听罢,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苦涩与恍然交织的复杂神情,他环顾了一下这简陋的洞府,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几分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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