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倒台后的朝堂，像被暴雨冲刷过的庭院，表面扫尽尘埃，墙角却仍藏着未散的阴翳。张居正捧着陈默亲笔撰写的《新政纲要》，回到府中时，烛火已燃至深夜。纲要里 “考成法”“一条鞭法” 的细则，字字精准戳中大明积弊，而末尾那句 “朕要的不是修补，是重构” 的朱批，更让他脊背发凉 —— 这位年轻的皇帝，要动的是整个旧秩序的根基。
次日清晨，文华殿内气氛凝重。张居正召集六部官员阐述新政理念，话音刚落，吏部侍郎便率先发难，花白的胡子气得发抖：“张阁老！官员考评历来以德行为先、资历为凭，若单以钱粮刑名定优劣，岂非要让天下文官都沦为逐利的俗吏？”
“此言差矣！” 礼部尚书紧随其后，语气带着几分倨傲，“‘一条鞭法’废祖宗成法，将赋役折银征收，若遇灾年，百姓无银缴税，必生民变！此等激进之策，万不可行！”
面对质疑，张居正早有准备。他从容取出一份厚厚的方案，声音沉稳有力：“诸位担忧，居正已纳入考量。考成法兼顾德行与实绩，凡贪赃枉法者，纵有资历亦必严惩；至于一条鞭法，将分三年在各省逐步推行，旧法并行过渡。同时朝廷将设‘平准仓’，丰年储粮、灾年放赈，确保百姓无缴税之虞。”
虽仍有官员窃窃私语，但在皇帝明确的支持态度面前，反对之声终究压了下去。新政的车轮，终究还是碾过层层阻力，缓缓启动。
与新政推行同步，海瑞执掌的审计司也掀起了一场 “反腐风暴”。这位以刚直闻名的官员，第一刀就砍向了最棘手的皇亲国戚 —— 寿宁侯。
“陛下，臣已查实，寿宁侯侵占民田三千亩，历年偷漏税银五万两，证据确凿！” 海瑞将一叠账册与证词重重拍在御案上，“按大明律，当夺爵下狱，追缴全部赃款！”
陈默看着奏报，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寿宁侯是太后的亲侄子，动他无异于触碰后宫的敏感神经。可他心里清楚，新政的威信，就藏在这 “一碗水端平” 里 —— 连皇亲都敢查，才能让百官信服。
“准奏。” 陈默朱笔一挥，随即补充道，“即刻将所有证据送呈太后过目，就说朕虽念及亲情，但国法难容，还请太后明鉴。”
这一手既守住了原则，又给了太后台阶。不出所料，太后见铁证如山，终究只能默许。消息传出，朝野震动。各路权贵吓得连夜自查，短短十日，补缴的税款就达百万两之巨，审计司的威慑力瞬间树立。
可陈默知道，这只是开始。旧势力绝不会轻易放弃既得利益，暗处的反击，早已在酝酿之中。
三更时分，张居正府中仍亮着烛火。他伏在案前，逐字批阅各地推行新政的奏报，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黑暗中，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过院墙，落地时悄无声息。为首之人打了个手势，另外两人立即分散，守住府中要道，动作干练得不像普通盗匪。就在他们逼近书房时，暗处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刹那间，火把齐明，黄锦带着数十名锦衣卫从四面八方涌出。原来陈默早料到旧势力会对新政核心下手，提前派了锦衣卫暗中布防。
黑衣人见行迹败露，非但不逃，反而抽出匕首，直扑张居正的卧房。为首之人身形快如闪电，竟突破锦衣卫的防线，在合围前破窗而入！
“保护张阁老！” 黄锦急得大喊，亲自提刀冲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骤然闪过，精准架住了刺客的匕首。持剑者竟是张居正身边那个看似木讷的书童！
“你是谁？” 刺客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审计司，海瑞麾下。” 书童扯下头上的头巾，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海大人早料到你们会来，特意让我在此候着！”
原来海瑞也担心张居正的安危，暗中派了审计司的精锐扮作仆从，与锦衣卫形成双重保护。
屋外的打斗声越来越烈，黑衣人虽武功高强，但在锦衣卫与审计司好手的夹击下，很快溃不成军，死的死、擒的擒。唯有那首领武功奇高，在书童与两名锦衣卫的围攻下仍能支撑。
“留活口！” 黄锦高声喊道。
首领闻言，突然诡异一笑，猛地咬碎了藏在齿间的毒囊。他倒在地上，临死前死死盯着张居正，嘴角溢出黑血，嘶声道：“圆蛇... 终将吞噬一切...”
次日清晨，乾清宫内气氛压抑。陈默看着跪在面前的黄锦与海瑞，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查得如何？” 他沉声问道。
“回皇爷，” 黄锦呈上一块非金非铁的令牌，“这些刺客身上没有任何标识，但在他们的落脚点找到了这个。”
令牌之上，赫然刻着一条衔尾蛇，与冯保牢房里血书的 “圆蛇” 标识一模一样。
海瑞补充道：“陛下，被俘的刺客宁死不招，受尽酷刑也不肯吐露半个字。不过从他们的口音和武功路数判断，不像是中原人士，反倒与边境的异族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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